在北湖公园旁的肯德基,几人吃了快餐,然后分两队朝北海公园走去。邱子陆和曾福在李森林、袁永志所坐湖边长凳的不远处,找了棵碗口粗的樱花树,背靠树坐下来。正是樱花盛开将败的时候,树下落了些樱花。两人坐在落花上,一抬头满树的艳红,往远看则是被夕阳映成淡红色的北湖和来来往往散步说笑的人。邱子陆啧啧嘴巴跟身旁的曾福说:“福啊,你说咱俩在界山下待了几十年,好像都没有过这种感觉,咱那里有景,但是这个时候早没人了,只剩下个静。静一阵子没事,静久了人就寂寞了,也懒了,咱们怎么能在那里待了那么久呢?”
曾福拿起屁股边的几片花瓣,放在手上翻看着。他也笑了:“可能是我们见得少吧。”
邱子陆目光转向不远处长凳上的李森林,说道:“这件事了了,我们要多出来看看,带上春妮,人不能一辈子窝在一个地方……”
“有人来了。”
曾福碰碰邱子陆。一名青年男子正走向李森林和袁永志。
“永志,找我有事?”
留着中分头、抹着发胶的青年男子左手放在裤兜里,右手把额头前一小缕杂发往旁侧一抹。他瘦高、脸色焦黄,薄薄的单眼皮下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上身的黑色西服像搭在衣服架子上,除了肩膀,身体其他部位似乎和西服、老板裤再无接触。虽然男子在问袁永志,但此刻,他
正用鹰一般的眼睛似笑非笑地凝视着李森林。
“张鹏……哦,这是……这是我的朋友李森林。”
袁永志从长凳上站起来,回身看一眼李森林,目光有些飘,他似乎不愿或不敢直视张鹏。
李森林也站起身,伸出右手说道:“你好,我是李森林。”
张鹏的目光没有离开李森林的眼睛,他也没有伸出右手和李森林握,就这么站着,冷酷地像一尊雕像。
“我想不是你找我,而是他。”
张鹏缓缓地说。
“……嗯,李森林说想找你聊聊。”
袁永志声音低地只够跟前这两人勉强听见。
“坐吧,坐下说。”
李森林收回了右手。
“说吧,什么事?”
张鹏依旧站立。
“我直说,我想知道你老板是谁?我想见他。”
李森林说。
张鹏看着李森林,有那么十几秒钟脸部没有任何表情,然后突然哈哈笑了起来,他脸朝向天空,突出的喉结在很小的范围内上下滚动。
“你们的事我都知道,我就是想见见……”
“凭什么!?”
张鹏打断了李森林的话,他重新凝视李森林,脸上露出轻蔑。“没错,我们是跟踪了你,唔,你是个不错的记者,但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吗?你能改变地球的命运吗?我们在做的事,才是实事……永志,我们帮了你,对吗?”
张鹏总算看了眼袁永志。
袁永志咬着嘴唇低下头,“嗯,你们帮了我……”
“你看看,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
是螳臂挡车做那些不现实的幻想,还是当即就拿出钱来救一个人的命。”
张鹏说。
“我们说的两件事不冲突,人命得救,地球也得救。”
李森林说着突然扬起一只手,猛地打向自己脖颈。一只春天的蚊子被打死了。“天暖了就会有蚊子,得打死。”
李森林看着手上沾着一丝血迹的蚊子的尸体,伸出另一只手,把它轻轻弹掉。
“你比我想象的有意思,记者都这么好玩吗?”
张鹏说。
“你还没回答我,我能否见到你的老板。”
李森林说。
“不能。还有什么事吗?”
此时,张鹏一双眼睛睁圆了瞪着李森林,目光中满是挑衅。
“你不觉得你们做的事不仅违法,还可能会危害到很多人吗?”
李森林说。
“证据呢?证据在哪里?说人违法得有证据,我们又怎么危害到很多人了?如果你没有证据就这么说,这是诽谤,我可以告你!”
张鹏翻翻眼皮。
“偷了数据就是偷了数据,绑架过人就是绑架过人,你是个聪明人,如果我没有证据,会站在这里和你废话吗?”
李森林不紧不慢地说。
“什么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