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东海微熹,渔民、水手和商贩们嘈杂的喧闹声,传至万琅城上空,渐渐唤醒了这座繁华的都城。
这是一座港口城市,地处龙脉交汇之处,江川奔流入海之滨。
鸟瞰整座都城,仿若一座巨大的迷宫,千阁万厦,星罗棋布,井市楼巷,举目难穷。
旭日东升,将苏醒的天空染成一片蜡黄;又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留下无数刺眼的星星点点……
黎明一步步遣散黑夜,先照亮的,是那成千上万插满整个海岸线、一排又一排的巨型船帆。
这份繁华是天下的一瞥,是权力的缩影。
此刻,白梦璃在宫殿的书房内,执笔坐榻,仔细完善着这份休书……
她明白自己的身份地位,如果让楚星舟主动休妻,那皇家和很多地宗势力,肯定会对他难,朝廷也会追查。
尽管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了,但依旧不忍心让楚星舟受伤,所以……只能自己写下这封休书。
只是泪水,一遍遍模糊视线。
此时台下,楚家二长老正痛心疾:
“郡主邸下!星舟那小子年少轻狂,都怪老夫家教不严,才让他酿此大错,还请邸下息怒啊……”
长老年岁已高,身形佝偻,面相枯瘦,唯有双目炯然。
而白梦璃,眼神冰冷,不怒自威,安静地执笔完善着那封休书,对一旁苦苦求情的二长老,置若罔闻。
她侧身盘腿于床榻上,肩上披着一身素袍,亭亭玉立的身姿,坐的笔直,仿佛一朵傲立湖中、高不可攀的白莲;
阳光透过窗户,透过白纱帐,洒在她那一身素袍上,又显得有几分娇弱。
娇小的脸蛋似邻家少女,白皙稚嫩的肌肤,眼角一片殷红。
银三千,如瀑在肩;一双明眸赤瞳,好似火红的枫叶,落入盈盈秋水……
18岁的锦瑟年华,眼底却沉淀着仿佛看破人世纷扰的淡漠无争;可长枪策马,巾帼贯长虹;亦可长袖抚琴,霓裙奏莺歌。
楚家二长老在一旁,急得焦头烂额,楚星舟不过是他的提线木偶,可休妻这件事,完全出了他的预期:
“邸下,这毕竟是一家人……您要不先消消气,我回头一定好好教训教训那个孽畜……”
听到这句话,白梦璃终于停下了笔,却又皱起了眉。
“啪——!”
一声脆响回荡在大殿内,白梦璃突然将手中的笔,重重地拍在桌上,一阵夺魂摄魄的威压,如排山倒海般降下:
“……他是本宫的夫君,轮不到尔等言辱。”
说话声不大,甚至有些虚柔,却不怒自威;
眸光似剑,寒肃三军,即便身负重伤,那震慑千军万马的气势,亦如天壑深不见底、雄浑磅礴。
楚家二长老不敢再多言,只是双腿一软,瘫坐在地。
可白梦璃刚说完,又身形一颤,转身一口鲜血喷撒在地上……
一个月前,楚星舟因万琅城的一场魔修之乱,中了“三渡枯骨毒”
,整个东域无人能治;
为了救他,白梦璃花了很大的代价,才换来了那枚洗髓丹。
而就在昨晚赶回来的路上,却遇到了三名修为高出一整个大境的魔修,布下天罗地网,想要置她于死地……
但白梦璃竟然只身反杀了三人,强撑着一口气,在赶天亮前,奄奄一息地带着丹药,回到了楚星舟面前。
只是,她究竟受了多重的伤,她自己也不清楚,灵气枯竭,气海被贯穿,连主灵脉都挨了一剑。
台下,长老也很快就意识到……棠汐郡主心里,还是放不下楚星舟那小子,那问题就简单很多了。
眼神一定,又开始哭诉楚星舟的病情……
另一边……
楚星舟简单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准备出门去找白梦璃。
可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摹竹屏风后,闪过一道道人影;
为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带着一群家丁,急冲冲地闯了进来,声色严厉地呵斥道:
“星舟啊星舟!你糊涂啊!你难道忘了,若不是人家棠汐郡主下嫁,你能有今天吗?!人家对你情深义重,你不知恩图报,竟然还要求离婚?你有没有考虑过人家郡主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