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宫蜡烛不曾熄灭,乾清宫同样灯火通明。
御书房,殿中央跪着两个人。
御案边上,李怀恩也跪在地上。
余下伺候的宫人也都跪在两边。气氛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除了龙椅上的顾樘还坐着,一屋子的人都提着心跪着。
今日是团圆的好日子。
王术陈吉二人这一天却是战战兢兢地度过的。
白日里先是被李总管审问了一番,晚上又被带到这里来接受皇上的审问。
二人如同身处寒冬,豆大的汗珠却又滴落到地砖上,二人顾不得去擦,只是匍匐在地上,重复地说着他们所知道的一切。
一字一句尽可能地还原着他们所知道的一切。
顾樘转动着手上的白玉簪。
“蜡烛!”
“回皇上,正是。”
王术已经不知道这是他第几次重复了。
陈吉想起沉婉的那句话,也重复给顾樘听了:“娘娘还问奴才,问门外的两个宫人,可是都去拿蜡烛了。”
顾樘倏地闭上了眼。
簪子抵住手心刺得他生疼,可却不及心上的刺痛。
“奴才不知娘娘是何意,只回道不曾,让娘娘稍等片刻。”
顾樘哑着声道:“够了。”
陈吉忙噤了声。
他们不知何意,顾樘怎么会猜不出来。
分明是……怕了,就连看管的两个不知是好是坏的宫人,都成了她抵抗恐惧的稻草。
顾樘想起中午香兰留的缝隙。
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又想起沉婉的一言不发,“嗬”
了一声。
“第一天晚上为何不来乾清宫!”
顾樘攥紧簪子,拧眉看着这两个人。
帝王的声音如同碎裂的冰,王陈二人贴紧地面连呼吸都不敢,二人头顶如受冰霜,又如被烈火炙烤着,胆颤着不敢吱声。
悔与痛撕扯着顾樘的心脏,他的眉宇间积攒着重重怒火。
“叫你们传个话就这么难!”
顾樘的话仿佛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王陈二人只得使劲地磕着头求皇上宽恕。
他们也不敢替自己辩解。
这被关在佛堂里的妃子哪个不会哭喊着要他们去皇上那里传消息。沉昭仪犯了错,第一天就要见皇上,他们考虑到皇上昔日对她多有宠爱也不曾拒绝,只是半夜他们实在不敢打扰皇上。
他们何曾想到……
这般想着二人只不停地磕着头。
“还……不知何意!”
顾樘微讽地看着他们,他看着这两个蠢钝如猪的奴才,倏地就冷了眼:“来人。”
宫人即刻就走到了王陈边上。
二人骤然睁大了眼,抖如筛糠。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李怀恩也趴在地上求顾樘:“皇上,娘娘她想必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