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国京都——阳城。
烟花三月,草长莺飞,又是一年春花烂漫时。
得得得——
响亮的马蹄声在宽阔的大街上荡漾,铿锵有力,直穿人心。一匹西域进贡的汗血宝马从郝亲王府奔驰而出,直入皇宫,马上的人儿风流俊面,衣袂飘飘,马鞭一扬,顿时风姿飒飒,过正宫门不下马,径直驾向金鸾殿。
金碧辉煌,琼楼玉宇,湘国的皇宫庄严而肃穆,雕龙缠凤,金尊含珠。朝阳升起,朝堂的奏歌响起,文武大臣们鱼贯而入。
“有本启奏,无本退班。”
太监的尖唱声响起。
“臣有本启奏,黄河大水,灾民无处可依,请皇上降旨开仓赈济。”
“准奏!”
邬长俊端坐在龙椅上,皇冠上的十二条琉珠串子遮去了他原本威严的面孔,不过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像有十足的穿透力扫过每位臣子,仿似看透世人的心机。
“臣有本启奏,逢北炎小国进贡时季,汗血宝马十匹,绸缎三千匹,珠宝八百箱……”
“朕知道了,回赠北炎使者谷种十石。”
邬长俊放在椅扶上的手稍稍一扬,嘴角微微勾起,严肃的脸上终于有那么一点点的笑意。
……
文武大臣们惯例地将奏本呈上,待到朝事属声快结束的时候,一声宝马嘶鸣停在殿外不远,俄而一条潇洒的身影匆匆奔入朝堂。
“臣弟有事启奏!”
一袭金袍,头戴王冠,面郎如玉,急步而步,脸色微赤,皇家气息不减,却多了股钱腥气味。
在湘国,敢在皇宫中驰马的只有郝亲王邬长君,他是当今皇帝的同胞弟弟,一母所出,自然得宠,无人敢开罪于他,故在朝堂之上,这般嚣张也无文武大臣敢出言劝谏。
龙椅上的邬长俊眉头愈地紧蹙出来,他登基三年,用强硬的政治手腕收服文臣武将,唯独对这个弟弟犯头痛。
“朝堂之上,皇弟注意分寸。”
言辞十分严厉,目光如炬。
文武大臣惧怕,但邬长君不以为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弟有事启奏,臣弟要退婚!”
“退婚”
二字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扫向了大将军华凌峰,这位华近五旬的武臣面色如铜,面对突如其来的冲击依然是面色不敢。
说起华凌峰,举国上下,上至期颐老人,下至黄口小儿,众所周知。当年先帝在位,他平乱有功,被封湘国第一大将军,赐为襄昭王。帝君为笼臣心,故将华凌峰刚出生的六女指给自己的皇儿,也就是如今的郝亲王邬长君。
婚是先帝指的。
旨意也是先帝颁下的。
邬长君如此公然退婚,无疑就是抗旨。
“放肆!你与华家六小姐的婚约是先帝所赐,岂容你说退就退的!”
邬长俊一声冷喝,惊得朝堂寂静,下一刻他手掌拍下的龙椅扶手就断成了两截,可见用了多少的力度。
就连一向嚣张的邬长君也傻了眼,支吾了半晌,很是不耐烦地瞄了一眼一直铜面不敢的华凌峰,“启秉皇兄,并非臣弟有意抗旨,而是华家六女实为灾克之人,若臣弟当真娶进门,岂不是要克死我们邬家人呢。”
“皇上,郝亲王所说不无道理,据臣所知,华家六女的确是灾克之人。郝亲王身为皇家,若是当真娶了此女,怕是家宅不安。邬氏皇族不稳,并非社稷之福啊。”
说这番话的是皇叔邬傲天。
邬长俊浅浅睨了一眼邬傲天,自是心中有数,邬傲天向来不服华凌峰之功勋,处处与他为难。
政见不和多有,如今他添上一把油也是自然。
做为君主,在乎的不是这些,在乎的是如何平衡臣子间的势力,让他们相互制约。
“噢?真有此事?”
帝王故作惊讶,目光扫向了一直平静的华凌峰。
这会华凌峰才有了动静,走上前来,行礼跪下,“臣不敢有所隐瞒,曾有相士说小女华瑶的确不详。”
“皇兄,臣弟说得没错吧。”
华凌峰一承认,邬长君就紧紧咬住不放,“到时候臣弟娶了华家女儿,可还得了。”
“皇上三思,此事关系皇家安危,不得不慎重。”
邬傲天火上添油。
“启奏皇上,小女华瑶确不详,又是妾室所生为庶出,本就配不上郝亲王,还望皇上收回旨意,以免皇家龙气受损,大局为重。”
众人万万没想到,华凌峰竟主动答应郝亲王退婚。
比起刚才,邬长俊的面色稍好很多,另一手在椅扶上轻敲了两下,眉头一挑,好似为难,“如此岂不愧对了先帝之意?”
此问一出,众臣皆寂。
这话不好接啊,当今皇上狡猾的厉害,他不想背下有违先帝旨意的罪名。
寂寂之后,第一个开腔的依然是华凌峰,他看来小心翼翼,却是胸有成竹,“微臣曾承蒙先帝之恩,岂能有负先帝。微臣六女确不才,但微臣其他女儿个个品貌出众,定能好生侍奉郝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