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已过,万物皆迎来生机。
“天齐说要不拘一格降人才,此番所有考生皆可参加春闱,这下京城可热闹了。”
萨仁放下书本,对着余白说道。
“本是三天的春闱因此变为了九天,值得吗?”
“未尝不是件好事。乡试考地分散,天高皇帝远。贿赂地方考官、夹带小抄、请人代考的事情难以避免。春闱就不一样了,纵使有些胆大的人想要作弊,也得掂量掂量自己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
余白真切的看着萨仁道:“余白相信公公子不管什么考试,定能夺得第一。”
萨仁无奈笑了笑,便继续翻阅书籍了。
北凛国。
“当我醒来赶时公主已经不见了,我一路寻至山底,才发现了公主的蓝田玉冠、被烧坏的衣角和旁边的骨灰。臣未能保护好公主,罪该万死。请皇上赐臣死罪。”
阿古拉跪于北凛王前,眼眶猩红,声音悲痛。
北凛王颤抖着接过那盒骨灰和被断裂的蓝田玉冠,一向薄情的帝王在这一刻也留下了眼泪。“立马封锁消息,这件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北凛王自称“我”
,这一刻,他是以一个父亲的身份说话。他将那遗物放于自己的条案前,凝视良久,平复情绪后,又恢复了往日那般威严的模样。他缓缓开口道,“让你父亲大将军来见朕。至于你,禁足一年。”
次日,北轩王薨。
萨仁接过暗卫的密信,看完了北凛国内众人对于公主蚤薨(早逝)这桩事的反应。“父王真是好手段。北轩王狼子野心,对当年夺权失败之事耿耿于怀,这些年来在北凛南部蠢蠢欲动。奈何太后遗诏要留他一命。如今我死了,父王铲除他既是给自己清理后患,也保全了自己孝顺的好名声。呵,不过这北轩王坏事做尽,早就该死了。用我一命换他一命,他倒是值了。”
不过这次假死倒是也有好处,试探出了朝中大臣对她的态度。谁忠谁奸,一清二楚。
余白攥紧双拳,愤愤不平,“怎能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利用?”
萨仁拿起茶杯啜茶,淡淡道“既在皇家,对帝王之爱就要学会释怀。无论是好友、亲戚还是妻女,都是用来维持皇权的手段罢了。”
或许是活了两世,对于这些事情她已经有些麻木。但想来余白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哪里懂这些呢。
“以前我在斗兽场时,也有客人带着自己儿子来观看。我那时便以为,外面的人都是疼爱自己的儿女的。我很羡慕他们。”
余白眼中流露出几分悲伤的神色。
自从萨仁把他从斗兽场救回来,他便不愿提及斗兽场之事。换做是谁都不愿意提及吧,那斗兽场为了赚钱竟然想出人与猛兽决斗这种惨绝人寰的做法来满足那些富商的猎奇心理!那时看到他身上刀疤遍布,眼底亦是看不透的黑暗,便给他取名叫余白。
他的前半生尽是黑暗,希望他日后能够磨灭黑暗,留下些纯净。
萨仁对他扬起了笑容,拍了拍他的肩“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收拾收拾东西,该去均州了。”
刚进均州城,便听见一个老妇人高呼声“抓小偷啊!”
萨仁还没反应过来,便看见一个快到残影的白色身影冲上前,在街角转角处就已经把那小偷按住了。
不过让人有些震惊的是,这小偷——竟是个女子?那白衣男子的微微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说“小贼,还不快将钱财还给老妇人。”
那女子竟然毫无惧色,甚至说,“你凭什么说这钱是我偷的?”
此话一出,四周一片哗然。
“这姑娘怕不是脑子傻了,这街上都看见她抢钱了啊。”
“是啊,哪有这么狂妄的小偷?”
“此话何意?难不成这钱是你的?”
那白衣男子疑惑的看向小偷。
“对,这钱就是我的。”
“你如何证明这钱就是你的?”
“那她的,她如何能证明这钱是她的?”
那小偷指着老妇人道。
“这小偷怕是耍无赖,难缠得很。”
萨仁小声对余白说道。
白衣男子看向老妇人,只见那老妇人颤颤巍巍的指着那女子骂出些难听的话,但被问道那荷包里有多少钱时,她却也答不出来,许是年纪大了记不清了。
白衣男子说道:“何须让受害之人证明?该证明的人应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