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跨马游街与琼林宴后,前来拉拢戴思谦的人络绎不绝。
“大人,门外的箱子又来了。”
又一小厮通报,“大人,门外吏部员外郎董卓求见。”
戴思谦手中拿着本《楚辞》坐在书桌前看得入神,似是未曾听见一般。
余白打趣道,“董卓?似乎是五皇子的人。还有那箱子都连续送好多日了,诗词字画金银都送过了,我们要再拒绝,估计过两日四皇子要几个美人过来了。”
熟悉的声音从远处忽至,“这美人计对戴兄可不好使!”
戴思谦放下手中的书,起身相迎,“王兄今日得空了?”
王正卿看着旁边空的木椅坐下,叹了口气道,“翰林院那几个老匹夫非给我安排整理书籍,那书垒起来都有我这般高了。前些日子实在是脱不开身。”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嘴角绽开一抹淡笑,“对了,门外的董卓被我劝回去了。不过,我觉得我们是该想想自己该站在哪一方了。”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极为认真,“朝中势力错综复杂,主要的党派是太子党、四皇子党、还有五皇子党。大皇子腿脚不便,就算有心夺位,也是绝无可能了。”
他仔细的看着戴思谦的表情,似是不喜谈论这个话题,于是便小心翼翼的找补道,“戴兄可是还未曾想好?”
戴思谦纤长的手指在案上敲了敲,沉吟道,“我若是不站队呢?”
王正卿眉心微蹙,“朝中之人可都趋炎附势、阴险狡诈之辈,若是不站队又非宠臣,怕是难以在京城中立足。”
戴思谦闻言挑了挑眉,“那晋国公呢?他有站队吗?”
王正卿神色闪过一丝惊讶,“晋国公身份何其尊贵,他自是不用站队。再者说,以晋国公的权势,若他收个门客,皇帝怕是都要起疑心了。”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
戴思谦却不以为意,眼眸划过嘲讽之色,“我领着这么多的俸禄,难道只是为了拉帮结派吗?”
其实无论是北凛还是天齐,朝中大臣都会有悄悄站队或是结党营私的情况。从前在北凛时萨仁就向父王禀明过,奈何北凛王疑心颇多,甚至疑心她对朝中之事太过了解。终究是让她寒了心。
这次自己作为局中人倒是想看看,若不站队,究竟落得个什么下场。
她提起笔,在白鹿宣上写下一行诗。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笔迹亦是遒劲有力。她将那张纸递给余白,“余白,帮我把这张纸贴在外面那箱子上,再原封不动的把箱子送回去。”
王正卿颇为好奇,拦住余白想看看里面的内容。奈何余白速度极快的绕过了他。他只好折返回去,眼神微微亮起的看着戴思谦。
戴思谦向后一靠,忽的转腕开扇后,展颜一笑,“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句诗看似是以女子的口吻为了守住节操拒绝他人的礼物,实则暗指文人为守住自己的立场婉拒高官的拉拢。
王正卿看着她的笑颜有些微微出神,他恍惚间觉得自己眼花了,方才那一刹那竟似是看见一位巧笑倩兮的女子。
他稳了稳心神,见戴思谦又恢复往日平静的模样。心中泛起一丝苦涩,或许……自己是真看错了。
他忽的站起挺直身子,言语诚恳,眸色清亮,“戴兄,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休沐日一晃而过。文武百官又开始日复一日的上朝。
戴思谦身着绿色官服,腰部围犀角銙向金銮殿走去。她一人正如绿意汹涌的夏日。
身后传来呼唤声,“念月兄,念月兄!”
戴思谦有些愣神,认识的人中似乎很少有叫自己字的。她只觉得此人有些眼熟,但实在想不起来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