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蕖没有反驳,只是将眼泪一擦,给了对方一个潇洒的转身算作反抗,拾级而下,转而去了后院的角门。
一个男孩正在角门外徘徊,他身着白色锦缎长袍,腰间玉佩摇曳,足蹬白色金纹靴,年岁虽小,却一身风华难掩。
看到洛云蕖出现,他遂主动走近,这般佳人,眉如远山,目似朗星,玉般温润,唇边含笑。
洛云蕖见了他莫名拘谨,侧身相对:“今日变戏法不成了,我认输。”
原她同他打赌自己貌美如花,定能复原,却偷鸡不成蚀把米,脸上还多了几道红印子,真叫人尴尬。
辛柏聿却递过一绿缎锦盒:“美不在皮相,若你真的介意,倒可半遮容颜,就叫半面姑娘好了。”
他清朗的笑迎来洛云蕖一记拳头:“你这人,真过分。”
玩笑既罢,他装作漫不经心的轻声问了一句:“我父亲又在里面了?”
阿娘嘴里的恩客即是他的父亲,她刚才进屋里看似“探囊取物”
实则替他查看,不过他们两个相识也正是因为他父亲常常光顾秦楼缘故。
洛云蕖微一点头,看了一眼锦盒里的扇子又还给了他:“我阿娘说男人送的东西不能要。”
辛柏聿微微讶异:“为什么?”
洛云蕖将手一背,理直气壮:“拿人手短必要相还,用身子还,用情意还,用性命还。”
辛柏聿呵呵一笑,随即拿下洛云蕖鬓间的一朵林兰花:“既要相还,此花足矣。”
说完,他将锦盒往洛云蕖怀里一塞,朗笑而去。
少年虽开朗,但洛云蕖还是看到了他眉宇间不经意的那抹淡淡的忧愁。
她也听阿娘闲时和人谈起过,辛柏聿的父亲辛承佑是辛国辛太祖后裔的一支血脉,只不过时过境迁,如今只混得五品詹乔州观察使一职,不过虚职,只领俸禄,不做实务,但为皇家后裔,人也大抵敬其五分。只不过辛承佑这人嗜酒如命,又惯常眠花宿柳,不为人所敬服。
辛柏聿的母亲夏侯氏是詹乔知州夏侯明的女儿,为人貌美有才,虽是个贤惠的主妇,但性子过于柔弱,难驭其顽劣丈夫,且与辛承佑并无相同志趣,因而不得丈夫喜欢,深闺冷寂,落落寡欢,身体欠安,小病不断。
可不管如何,洛云蕖觉得他与出生贱籍的自己相比,那就是云泥之别,她心知肚明。为他忧愁还不如想想自己待会儿要面临怎样的惩戒来的好。
正发呆时,凤鸣已经走到洛云蕖旁,眼尖的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云纹锦缎盒子,一把就夺了过去。
“你这丑八怪,不仅丑还偷东西,真是贱骨头!”
洛云蕖一愣随即想要抢回去,却被凤鸣推倒在地:“丑八怪,你这么丑也配拥有这么好的扇子?这是我的,再敢偷,我就告诉薛姨娘关你小黑屋!”
薛姨娘,秦楼老鸨,说一不二的存在。小黑屋,那是用来关不听话的初来女子和干不好活儿的下人用的私人监狱。
在凤鸣的恐吓下,洛云蕖忍了下来,她知道,若是和她强硬,那自己必定吃不了兜着走。
但下一刻,凤鸣竟然还不忘得意的回头骂了一句:“你娘贱,千人骑万人骑,你以后也一样!”
洛云蕖心中倏地燃起一团火,这团火沸腾了她的血液,娇小的她好似被一头猛兽驱使,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冲向个子高俏的凤鸣,一把将她推倒在地,骑在她身上,疯了一般的打她。
“骂我可以,骂我阿娘,不可以!”
很快,整座楼都知道了:那个丑的离谱的洛云蕖竟敢打秦楼头牌的女儿,这下有热闹可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