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想我吗?”
那边陈立突然压低声音,他背后有隐约的洗牌声,可以想象酒足饭饱后牌局要开始了,躲在窗口给女朋友打电话的他,怕被别人听到情人间的唧唧歪歪。
“有。”
耿梅诚心诚意地说,刚才开车的时候她有想过,如果是他带着她去哪,即使没有目的地,光在路上这么走着也挺好的。可惜不是他,陈立不喜欢这些,两个人腻在一起睡懒觉、玩一些小游戏,看电影是他喜欢和接受的娱乐。其他的,他都兴趣一般,她安排的话,他能陪她,但不会很参与,而且事后难免说点扫兴的话。
她听到别人叫他,不由得一笑,“快去吧,三缺一。”
陈立匆匆挂了电话,耳边尚余手机的温暖,耿梅整个人却已经冻得冰凉。她原地跺了两下脚,朝手心重重呵了几口气,回头看那边,赵正阳已经醒了,也下了车。他人趴在车上,手里拿着枝烟,烟头的火星一闪一闪,在冬夜里格外明显。
耿梅走过去,赵正阳举举手上的烟,“介意吗?”
她本想说没关系,说出口的却是“还有吗?”
赵正阳有点意外,但探身从车里拿出烟盒,送到她手边。耿梅拿了枝,她从未抽过烟,此刻心情莫名地冲动,想做点没做过的。
他帮她点了烟。隔着短短的距离,感受到来自打火机即发即收的热气,耿梅微微哆嗦了一下。她学着别人抽烟的样吸了一口,没等烟气在口腔弥漫开就缓缓向外吐掉了。
赵正阳见状,一把拿下她指尖的烟,扔到地上用脚碾灭火星,“女孩子,好的不学学这个。”
“那你为什么抽?”
因为是男的吗,所以做什么都可以。
“因为没人教。”
赵正阳拉开副驾门,“接下来我开车,住的地方是我一个朋友的,不太好找。”
“不是酒店?”
耿梅诧异,赵正阳让她开到这里,说这里的标志物比较明显。后面的路gps上没有,但他认得。
“比酒店还舒服。”
赵正阳看出耿梅的犹豫,“放心,主人不在,但不是只有我俩,那里常年有两个清洁阿姨,既打扫卫生,也负责做菜。”
像保证似的,“我也不会对你做什么,除非你也有这个想法,否则我不会强迫别人。”
真是。耿梅冷眼看着赵正阳调座位、后视镜,刚觉得他这人有点可爱,一下子又被他的话给打消了。她才不怕他敢怎么的,扯头发踢下面的举动虽然泼妇,但这种猛招她童年时还是用过的,也有过小范围的胜利。
车刚开出,远处的天空突然划过几点流星,是烟火。它们在空中绽开,金丝银缕般闪烁。许久,黑暗归于黑暗,耿梅等了很久,却没有了。
章节40
无聊的人永远成对出现,耿梅自认以她的智商无法理解,有人囤一辆好车在家里,却哪怕在高速也只开80码;还有人建一幢小楼在赛车场附近,只为了方便周末度假,和招待来度假的朋友。
房间布置得很舒服。应该经常开窗透过气,房里没有杂味;米白色的床,飘窗上铺了绒毯,还有两只靠枕;浴室非常大,淋浴房的地上铺了鹅卵石,水流大且热水很充足。洗发水、沐浴液等是一套,耿梅辨认不出具体的牌子,但清香宜人,不像超市的大路货。
小酒吧也很舒服。赵正阳开了瓶红酒,邀请她共饮,“随意。”
室外寒风凛冽,鞭炮声零零碎碎地传进来,室内有地暖,温暖如春。置办这些得多少钱,值得吗?
“有钱爱怎么花都行,而且这也不值钱,又不是在后海整套四合院。”
赵正阳自顾自喝半杯一饮而净,“有时候一个信息就赚回来了。”
看耿梅不理解的样子,他解释道,“你以为人人像我们那样,一手一脚地挣钱?有什么风吹草动,有能耐的早收到风,大浪淘沙,卷走的全是小鱼小虾。别跟我说公平,社会根本没有绝对的公平,你以为勤奋就能出头?”
“你不就是?”
耿梅觉得别人都能抱怨,唯有赵正阳不能,按照他一直的说法,他可是靠自己爬上去的典型。
赵正阳欲言又止,摇头一笑,“我比你大这么多,以前还好些。不聊这个,说点其他的。”
“你说,我听。”
“都是我说。说说你?”
“我?”
耿梅连忙摆手。开玩笑,她可没有跟他交心的打算。也算认识一场,她能奉献耳朵已经不错了。看着赵正阳放松的姿态,她大着胆子问,“还是说你。我好奇,你向来如此吗,一会小气一会大方,一会冷漠一会亲切?”
赵正阳倒是直言不讳,“有钱以后就这样。等你有钱了就知道了,兴致来了什么都可以。不高兴的时候给别人看脸色,别人还拿你没办法,这种时候最开心,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有必要这么坦率吗?红果果的暴发户嘴脸,耿梅不以为然。她抬起他手中的酒瓶,阻止他再往他的杯中倒酒,“酒到半醉最好。”
万一真喝醉了,一来说不准他仗着酒意干坏事,二来对他身体也不好。不是说失眠几天了,喝得大脑兴奋更难入睡。
赵正阳听话地收起酒,来日方长。游戏刚开始,他在苦闷的现实中刚找到一件消遣的事,不能一下子终结掉。
耿梅没有择床的毛病,一夜无梦,第二天醒过来神采奕奕,没想到下了楼,赵正阳已经坐在餐桌旁,“早饭是我做的,随便吃点。也别吃太多,试赛道时容易吐。”
剥好的一只煮鸡蛋,上面洒了点胡椒盐,还有杯橙汁。
也不知赵正阳如何做到的,耿梅猜又是钱开的路,反正大年初一的居然有个教练肯出来耐心讲解,给她做简单培训,还有条赛道供她玩,实在是意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