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耿梅坐直了,这就要结婚吗?她有些不确定地问,“是不是等公司的状态再好些,现在我们都太忙?”
年后她作为刚上班的新人,总得表现勤快,这时候结婚难免两头顾不到。
“我以为你会高兴。”
赵正阳的声音没带一丝情绪,不过耿梅还是解释了一句,免得他以为自己不当回事,“我很高兴,只是……”
赵正阳飞快地捏了捏她的脸,“就是一提,不合适也不用放在心上,更不用看我脸色。”
耿梅舒口气,“你没生气就好。”
“怎么会。在你心里我是那种人吗?”
有时候是,自从见过你在办公室大发脾气、言辞极为刁钻刻薄后……耿梅笑而不语,男女朋友最好不要在一起工作,尤其在一方位置较高的情况下,另一方很容易沦为附属。好在以后她有了坐班制工作,可以在实际和心理上理直气壮地拒绝参与他公司的那摊了。
到了耿家,耿希系个围裙在摊蛋饺,徐琪琪站在旁边指挥。遇到蛋饺皮破了,耿希一个劲抱怨,“我说还得摊老一点再翻,你催个什么劲。”
徐琪琪嘿嘿直笑,“太老了不好吃,下次知道了,不催你。”
军军跟爷爷坐在一起看电视,遇到耿梅爸不懂的地方,军军解说完还补一句,“爷爷你够呛,要不是有我,你整个大文盲,连这也不明白。”
耿梅爸嘿嘿直笑,也不生气。
家里收拾得不算整齐,但明显搞过卫生,耿希表功说他叫了个钟点工,盯着人干的。他在工地什么都管,习惯了跟清洁工、洗碗阿姨和保安打交道,“学学就会了,我早说我能行。你们都不信,还是准妹夫好,慧眼识英雄,伯乐啊。”
耿梅累得不行,缩在小床上睡着了。外头有电视节目的声音,有耿希和徐琪琪高高低低的聊天声,房里有赵正阳的动静,他闲不住开了电脑查收邮件,他的电话也多。但耿梅仍是睡着了,还做了梦。
梦里回到很久以前,她趴在床沿上做功课,急得要命,怕来不及做完。那边耿梅妈一直在嘀咕,嫌她天有亮光时不做,晚上才来赶作业,开着灯影响别人休息。可回到家有许多家务等着她,她先得做完才能做作业。耿梅不敢申辩,埋头拼命赶,决定第二天一定要跟老师辞掉学习委员的工作,她顾不上了。
写着、写着钢笔水没了,墨水瓶也空了,她默默看着笔,突然觉得很累,再也动不了了。这时有个尖锐的女声骂得很凶,“只知道吃吃吃,什么都不会干,明天把你卖给别人做童养媳。”
在梦里她还什么都不会,还在初中,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学历和资格证书。她心慌地看着周围,不,她已经长大,她不光可以养活自己,还能照顾家人。
她对自己很坚定地说,“不是,我很能干,我不用靠谁。”
黑暗向后退去,光明水一般淌进室内,耿梅在军军的哭声中醒了,原来耿希摊好蛋饺,把频道换到他在追的电视剧上。军军不答应,然后闹起来了。刚才她在梦里听到的尖锐女声,正是电视剧里的。徐琪琪抢过遥控器,把频道又切回去,“跟儿子抢,说出去也不难为情。”
耿希叫了两声苦,她得意洋洋地说,“那是当然,老虎都是母的凶,要保护下一代哪能不厉害点,这叫……为母则强。”
耿希被老婆孩子赶到房外,没事干之余过来看耿梅醒了没,“怎么这么累?身体没什么不舒服?”
耿梅揉着眼睛,仍沉浸在梦中的无助中,听他关心的话,简直怀疑太阳从西边出来,“你又闯什么祸了?欠了别人的债?”
耿希大大叫屈,“当着我老板说我坏话,不怕影响我的前途?你是我亲妹妹啊!”
耿梅不语,倒是赵正阳站起来,把座位让给耿希,“你们聊,我下去走走,开了半天的车,脚有点麻。”
“早点回来吃饭。”
耿希叮嘱他,“有我亲手摊的蛋饺。”
耿梅更加无语,没见过像他这样的,难得做点事跟母鸡下了个蛋似的,非要嚷得谁都知道。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耿希大大咧咧坐下,“我听人说,老赵现在又有资本了。幸亏前阵子我没劝你离开他,我当时心想,要是能陪着共过患难,将来夫妻感情一定好。他年纪又比你大,保证能疼你。”
来了来了,耿梅心想她怎么就以为耿希有进步了呢,他能不能不要把她的感情和婚姻当成生意来谈。她没好气地说,“过了年我要去上班,头两年总得好好表现打个基础。”
耿希吃了惊,“他那么大公司,你不帮他盯着?”
耿梅反唇相讥,“不是有你这大能人在帮他盯着。”
“我算什么。”
耿希一拍大腿,“凭着裙带关系做个小主管,哪敢乱插手。万一做错事,不用他老赵来收拾我,我们家琪琪已经说了,她第一个不答应,扫我出门。这个女人,被她爹熏陶得真成母老虎了,说怕我带坏儿子的前途,与其那样,提早清除隐患。”
他那表情,说到徐琪琪又爱又怕的样子,耿梅不由一乐,随后严肃道,“我有我自己的事业,求人不如求己。”
耿希唉声叹气,“你主张大,我也不来管你。现在连老头都帮着你,说不能影响你发展。”
他盯着耿梅的脸看了会,“他没欺负你吧?怎么你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不开心的说给我听听?”
耿梅摇头,“没有。”
耿希不信,“幸福的女人不是你这个样,你看你嫂子,面色红润,说话响亮,都是我疼着她。他对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