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看她眸光明亮,明明灭灭间又夹集着一丝复杂,突然想起自己当初的话:素珍,不要变。
但他暗暗心惊的是,这个女子已在逐渐改变。
素珍此时理着静坐一天、微微有些皱了的衣袍,心中亦是苦笑:她当日假意对双城的忌讳,央那人带上她到岷山郡,那人却不曾。
但她还是要去。
他知道后会很生气吧。
可是,连玉,你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喜欢我吧,你放了探子在我府中。你是男子,却也是一个君王,我明白。
可她没有办法,她放心不下他和李兆廷直面而斗的结果。李兆廷若败,将被牵上勾结huang天霸、压下柬书的大罪,将像何赛一样,彻底消失在朝堂里。
何赛哪里去了?
明白人都知道,这位曾经的京兆尹大人被秘密处死了。李兆廷也会&he11ip;&he11ip;死。
若连玉败,正义又是什么?
如何求一个两全其美的结果?
她必须过去,看看能不能做一些什么。
人生最悲哀的事,往往在于你明知你不能改变一件事的结果,但还是执拗的参与到其中去。也许,老天创造万物,给予人太多凌驾于其他动物的智慧,偏偏还给了他们感qíng,这是恩赐亦是惩罚。
冷血是个行动派,看她意志坚决,拿起剑挽过包袱便招呼她出门。
素珍突然很心疼他,她大抵没有办法再兑付他们曾经说过的退隐山林了,翻冯家的案,报李兆廷的恩,还连玉的qíng,她自己已渐渐被撕裂成三份。少年不识愁滋味,如今终是明白,可怕只怕这副身子撑不了太久,她的jīng神每天都在腐朽崩塌着,唯独&1dquo;一天翻不了案她一天不能倒下去”这个念头牢牢支撑着她,只愿生死之前别拖欠了谁。
心底隐隐作痛,乘着夜色,她带着她最忠心的兄弟悄悄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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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山郡,知府衙门。
顾双城曾设想,此次岷山大事,权非同很可能暗赴岷山郡,是以,到得知府衙门门前,她求见的是李兆廷,因为李兆廷在明。
她报的是李兆廷妹子的身份,她本便是他同门师妹,衙差很快将她领了进去。
大厅上,竟见到了严鞑、高朝义、李兆廷、还有&he11ip;&he11ip;权非同!她这位师兄真是个人物,居然就这般大刺刺的离开京师端坐在这里。
几个男子一堂说着话,约莫是在谈论案件qíng况,另有一个看去一派书生清雅之气的男子陪在下。
严鞑和高朝义见到她,都变了脸色,李兆廷目光却是微微一亮,轻轻扬了扬唇。
倒是那清雅男子先起了身,笑道:&1dquo;这位便是顾姑。娘罢,在下huang天霸,忝为岷山知府,久仰姑。娘芳名。来人,上茶。”
他未等权非同介绍,便先行出声,似是唐突,但言行举止每寸每分恰到好处,一双眼睛,更是jīng明犀利无比,和他那霸俗的名字竟没有一点相符,果是出身名门世家之子。
她不该在此觐见众人,想是权非同意思,这人。权力滔天,胆量亦是滔天,严鞑和高朝义&he11ip;&he11ip;连玉的人既在亦好,除去护送她过来的数名jīng兵,回头正好可以告诉天子她到这里来了,权非同直接让人将她带进来这里,想来也是要令连玉动怒。
她一笑向huang天霸还礼,又和严鞑等人见过礼,缓缓看向权非同,&1dquo;双城在此怕是不适合,还是先行下去,待师兄与各位大人相谈完公事再聚。”
此时,约是因她到来,一gan男子暂缓了倾谈公事,严鞑若有所思看向她,淡淡问道:&1dquo;顾姑。娘为何竟到此来了,姑。娘此时该和皇上在前往楚河郡的路上才是。”
顾双城答道:&1dquo;回相爷,此前京中大雨,双城受了些风寒,皇上体恤,让双城在投宿的客栈静养,不必再长途跋涉。双城后来见好,因楚河郡路途甚远,又不知皇上行进路线,难得出宫一回,便寻到李师兄此处来游玩游玩,没想到权师哥也在,倒是凑巧了。”
&1dquo;李师兄?”
严鞑皱眉,又略略一瞥李兆廷。
李兆廷微微一笑,解释道:&1dquo;相爷可能知晓双城与权相乃师出同门,却还不知道兆廷早年也曾拜在听雨老师门下学习。”
严鞑却看也不看他,宛是&1dquo;与我说话,你还不配”的讽刺神色,只警告的看向这亦正亦邪的顾家小姐,冷笑道:&1dquo;可惜姑娘寻错了玩乐之地,权相和李侍郎正忙,只怕无暇陪伴,姑娘还是尽快回京罢,省得届时皇上担心太后挂念便不好。”
顾双城暗下冷笑,老头子拿孝安来压她,是,她是怕孝安,只是她如今也被bī到眼前来了。
权非同却是一声低笑,道:&1dquo;严老,这出门在外,哪里来这么多规矩,双城是我和李侍郎的师妹,这念着师哥,来玩便来玩罢。”
严鞑脸色难看,倏地起立,&1dquo;既然huang大人所转jiao十数纸重要公文老夫也领下了,老夫便携高大人先行告辞了,回驿馆研究公文,待权相与李侍郎和同门聚过了,再回驿馆共同探讨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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