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那些日子,她回忆都不想回忆。
更可笑的在后头,郝贤淑迹后,一点没有将奶奶接来赡养的心思就算了,她还生怕别人知道自己有一个寒酸的家世,有一个行将就木的奶奶。
以至于佘老板问她时,她都说自己奶奶在农村安度晚年,她也确实每个月按时寄钱回去,但再也没回去看过奶奶。
十年前,奶奶不知怎么竟然摸来了城里,还找到了她住的地方。
奶奶依旧穿着几十年前那套衣服,裂了缝缝了裂,上面补丁有些比郝贤淑年纪都大了。郝贤淑眉头就皱了起,问我没给你钱咋的?你故意穿成这样来我家,让人看见还以为对你不孝顺,故意让你过的苦巴巴的呢!
她奶奶就说孙女你别生气,我只想来看看你。
说着就挤进来。
奶奶身上扛着几个烂麻袋不说,鞋也不换,在房间一走,大理石地上带出一串又一串泥水脚印。
郝贤淑脸色就不好了。
她不由分说把奶奶麻袋里装的土特产,茄子缸豆瓜什么全给扔到垃圾桶去了,说现在这个年代了,又不是没钱,谁还吃这个。
她达后,大鱼大肉海鲜什么的,山珍海味早到吃不下了,却依旧不会再碰那些廉价的蔬菜,打心眼里觉得自己小时候吃够了。
一看到那些东西,她也能回忆起悲惨的童年和寒酸的身世。
她本来一直催眠,让自己觉得自己从小都过的这么好。可奶奶的出现,将她生生从梦中拉回现实。
似乎也在不断提醒她,无论你现在怎么有钱,过的怎么好,你永远都是那个云山里出来的,被奶奶用糙米粗粮带大的穷丫头。
她脸色更不好,对千里迢迢从云山来的奶奶也没个好话。
她奶奶一边捡被她扔掉的茄子缸豆,一边说你别生气,我知道你不想看到我。你到了城里一直没给奶奶个地址,奶奶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看到你现在这条件,我也就放心了,奶奶这就走。
说完,打开门出去。
郝贤淑鼻子一算,心里原本有些动容。
她追上去,想叫住奶奶。
正在那时候,邻居家的贵夫人正好去外面遛狗回来。这个邻居和郝贤淑一直走的很近,经常夸郝贤淑,说你这个气质,是大家闺秀出身的吧?
郝贤淑只笑笑不说话。
这会儿奶奶一出门,正好让邻居看见。
她邻居一见这个个破破烂烂的老太太从郝贤淑家出来,脑袋一歪好奇地问了句:“贤淑,这老太太谁呀?”
郝贤淑把心一横,索性回了句:“收破烂儿的。”
邻居一笑:“我说呢,穿的和加上那些捡垃圾的一模一样。这样的人咋会出现在你家。我说贤淑,以后再有不要的东西,直接给物业打电话。别让这些乞丐再进来了。身上不干净不说,怕手脚也不干净,偷了你的东西咋办?”
郝贤淑讪讪地笑了一下,关上门。
她没有看到,奶奶拖着那个麻布口袋,泪眼朦胧的走了。
从那以后,郝贤淑再没见过她奶奶。
她依旧会每个月寄钱回去。
奶奶没有银行卡,她就寄回去给村里小卖部的徐叔,让徐叔转交。她也偶尔会问问徐叔奶奶最近身体怎么样,只是风湿犯起来时起不来床。
郝贤淑再不担心。
她反倒放心了,奶奶这回,再也不会冷不防杀到城里来了。于是,只给徐叔寄更多的钱,让奶奶想买啥买啥,想穿啥穿啥。
徐叔一直也都说,奶奶在村里好好的,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
怎么,奶奶什么时候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