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灯一转头看他,他眉头紧蹙“没有过朋友可你”
“身边总有各种各样人围着转包括你第一天去我家看见那些还有班里同学”
食指在面前晃了晃,喻泽年摇头“都不是。”
“从小爸妈就不让我和别小朋友玩,当别人都在玩泥巴堆房子时候我一个人跟着家庭教师学习各种技能,三年级以前我没去过学校,三年级后我就像突然插进班里外来者,和他们格格不入。一开始是没有人跟我玩,后来是大家都跑来跟我玩,母亲专门指定几个小孩来我家,她告诉我,这些是配做我朋友人,其他人都不配,他们叫高攀。”
喻泽年笑了笑“然而那几个人我一个都不喜欢,他们虚伪又贪婪。后来我从家里偷跑出去,认识了一个新朋友,那是我第一次和同龄人打交道,我好奇又胆怯,而他阳光又开朗。他给我带来无数新奇从未见过东西,爬树,打鸟,捉鸡,斗蛐蛐我偷跑出去次数越来越多,直到被母亲现。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林灯一不想猜,直觉告诉他不怎么样。
喻泽年说“后来,他们一家就从那个街道上消失了,一夜之间。”
“母亲并不责骂我,她只是冷冷看着我,像看一件工具,然后用那双涂着鲜红指甲油手指着我,对我说,不要浪费生命去和下等人交谈,那对你而言毫无意义。从那次起,我再也没交过朋友哪怕后来长大了身边总有源源不断想靠近我人。”
“我父母自小将我未来路铺得一清二楚,一眼就能望到头。我身后声音太多,总有人对我指指点点,说我生下来就住在金山里,说我可以有大把大把时间和金钱去挥霍。”
指尖烟燃到了尽头,他还是没松手,眼看就要烧到手,还在缓慢而轻说,“但是我时间是死,它们从不属于我除了高三这年。而金钱,不过是一串数字。”
“这些东西,我真不想要。如果可以,我愿意用一切去换生命鲜活。”
烟蒂近在咫尺,火星子距离手指只剩毫米。
“游戏,是我仅有自由,是我信仰。我看似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没有。我只在游戏里活真实,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闹就闹。我可以有无数虚假朋友,有无数可以倾诉甚至笑闹对象,然而一旦回归现实,它们都将不复存在。”
“就像我这一年。”
他低着头,林灯一看不清他神色,只听见他说“作为交易这一年,也很快就会过去。然后继续活行尸走肉”
话音刚落,垂着头喻泽年蓦地一愣。
他缓慢而不动声色抬起眼皮,黑白分明眼睛盯着握住自己那双手尽管林灯一只是在拿掉他指尖烟头。而握住他手却出奇温暖。
“你也想玩个非主流在自己身上留个烟烫疤痕”
林灯一朝他翻了一眼,然后毫不客气扔开手。
温暖稍纵即逝,喻泽年手指蜷缩了一下又舒展开。
他笑着说“不想。我手可是艺术品。”
“你这自恋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
实在是受不了,林灯一问。
“怎么着,没人恋还不让我自恋了”
喻泽年双手抱着头,靠着墙笑道,“简单,你给我找个人来恋,我就不自恋了。”
“我给你找”
林灯一只剩下冷笑,“你还是自恋吧。”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了下来,彼此都没说话。
各个班里早读读书声清晰可闻,即将步入中秋时节这个早晨,云立高中校园里也有了淡淡桂花香。花香随着风飘进鼻腔,深深嗅一口,连空气都是甜。
蹲在墙角两个人有些尴尬。
短暂一分钟被拉无限漫长。喻泽年想说些什么调节下气氛,然而就在这时,他身边人忽然站了起来。
“你去”
话音突然断掉,喻泽年看着眼前伸来手。
他微愣。
林灯一皙白指尖朝着他,在阳光下,浅层表皮被照出了一层浅粉透明色。
他耳垂有些红,没看喻泽年,只是别扭不知道看向哪里,然后说“虽然你以前没有但是以后,我就是你朋友了。”
他顿了顿,“应该够格。”
喻泽年仰着头看少年瘦削下颚线许久,忽然就笑了。
伸了半天都没人拉,林灯一不干了。“你。”
他收回手,现在他连脖子都红了,“当我没说。”
“不行。”
林灯一手猛然被一双炽热而宽大手掌罩住,拽紧紧。他扭头俯视,看见喻泽年那张格外俊秀脸。他微微笑着,眼底光芒在一寸一寸扩大,笑意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