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草民躲了这么些年,一来告状无门,二来草民又是个瘸子,眼见着就要活不下去了,就想着把当日大哥埋在地里的东西卖些好度日,谁知天可怜见,草民那天上街卖东西的时候,正巧听见两个客商打扮的人说到去了的皇后娘娘的事,话里提到了太子爷,说太子爷是因寒疾不治才撒手去的。”
王武说到这儿,不由的大放悲声道:“这事……实是那高家谋害了太子爷,后来又害怕我大哥还有那大夫泄露此事,才杀了我全家啊!求各位大人为草民做主啊,呜呜——”
那王武一提到去了端慧皇太子,阿克敦等人立时就浑身一颤,能做到刑部尚书这一级别的,哪个没有个两把刷子,不用王武说,他们已经本能的把王武的灭门惨案,还有那制作丸药的大夫,并那高家一门联系起来了。
两人越想脸色越是发青,端慧皇太子是谁?那可是元后嫡子,皇上放在手心里捧得宝贝,若不是他如今已不在了,只怕就是下一任皇帝!
这高家……若真如那王武所说,和端慧皇太子薨逝之事有关的话……两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
“阿大人,此事,您看……?”
汪由敦是刑部汉尚书,满尚书则是阿克敦,此事非同小可,谋害皇嗣,且还是名字上了传位诏书的元后嫡子,这是何等的大罪,再有皇上对端慧皇太子是何等的宠爱,他们刑部,可担不下来这样的案子!
阿克敦吸着水烟壶,那水烟壶内呼噜呼噜的响了片刻,他眉头一皱,啪的一下把水烟壶搁在了桌上:“此案事关重大,刑部,”
他咳嗽了一声道:“接不下,办不了!”
他这话一出,下面的王武顿时面色骇然,绝望已极:“大人!”
阿克敦扫了他一眼:“稍安勿躁。”
他说完,又转头跟汪由敦商量起来:“汪兄,自来叩阍都要发回本省督抚或由刑部提讯,可我见此案……”
他摇了摇头,接着道:“只怕到时圣上雷霆一怒,你我恐怕……”
他说到这儿,那汪由敦略一思索,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了:“阿大人,你的意思可是……要面奏圣上,由圣上亲裁?”
“正是,”
阿克敦沉重的点点头:“此事一出,便是非常大狱,别说你我,恐怕到时候圣上亦会下旨,除御廷亲鞫外,恐怕还要命诸王、大臣、大学士、九卿会审,到时……”
他说到此处,那汪由敦已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了,刑部贸然接下此案,若是王武乃是诬告,那他们两人的乌纱帽定然不保,可若是……
汪由敦瞥了眼阿克敦,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同时都冒出了一个念头,可若是真的,此案一旦审结,那他们几人,这大富贵,可就在眼前了……
一念至此,阿克敦和汪由敦、林枝春三人密议了一会儿,最后定在除夕过后,元旦当日,由三人联名上密折,将此事奏明圣上!
正文生?不生?
腊月二十九,乾隆还不知道自己注定没法过上一个安稳的新年,他听太医说自己的身子已然大安以后,高兴的一挥手:“吴书来,赏!”
待那太医谢恩退下后,乾隆便乐滋滋的从案上取下一份折子来,身子好了,有些该办的事就不能再拖了。
乾隆翻开那折子,这份折子是前几日粘杆处送过来的,那时他身子不舒服也没看,如今有精神了,自然得好好研究一番,乾隆哼哼着,翻开了折子。
这折子里面夹着的乃是一份名单,名单内开列的俱是已娶了妻妾且有能力生育子女的宗室亲贵觉罗们。
乾隆粗略瞄了眼那单子的长度,不由的黑了脸,这些人的名字虽然俱是由蝇头小楷书成,且这名单也太长了吧?乾隆翻了翻,这单子铺开来足有一页多,且首页上还有粘杆处恭楷题的字样——二百……二十四人!
这么多?!乾隆顿觉一个头变作两个大,他可是记得十四叔的话,说八叔会在乾隆十五年出生,他本打算着把这些人全部监视起来,等八叔出生了再……
可现在这么一看,乾隆却是一头黑线,监视八叔出生这事,原本就要办的机密。可这么一看,这一二百人,总不能都让粘杆处的人去监视吧?若是都去了,那其他事又怎么办?
乾隆想到这儿,直恨不得把那名单给瞪出一个洞来,你说这些人,没事儿就上战场去立功去,躲在家里生那么多儿子做什么?这一个儿子少说又要生三四个孩子,这样下去,可怎么得了!?
等等……战功?
乾隆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拍脑袋,朕怎么这么笨呢?既然不能所有人都监视,那就挑上一部分出来,让这些人在这两年里没办法碰女人,不就行了?
想到这儿,他嘿嘿一笑,展开那名单再次细细看了一遍,心里已有了主意。
十四叔当时说的是要他好好照拂八叔,所以这家境么,自然也不能太差了不是?乾隆想到这儿,便用心挑了几家家境不错的宗室来,这里面不但有一户世袭亲王家,且还有一家世袭郡王,其余的皆是宗室亲贵。
唔,这些人应该不会辱没了八叔的身份吧?且这样的话,皇阿玛……应该也不会再说朕什么了吧?
至于其他人么……
这皇帝老子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家的闺房之事不是?再说了,若是他真的下了这么一道圣旨,只怕皇阿玛会马上上来找他算账!一念至此,乾隆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吴书来!”
“奴才在!”
“去,把《皇舆全览图》挂起来。”
“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