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乾隆听到粘杆处侍卫的奏报,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魏氏身边的宫女去找五阿哥了?”
“回皇上,正是。”
那侍卫垂手答道。
魏氏……永琪……乾隆得到肯定的答案后,皱起了眉,他食指轻叩着桌面,想了想,吩咐道:“继续盯着他们,记住,不准打草惊蛇,朕要看看,他们到底在玩儿什么花样!”
“嗻!”
那侍卫轻快的退了出去。
待他出去后,乾隆的眼底一沉,昨天压下去的疑虑此刻又冒了出来。他细想了一遍昨天进入围场之后永琪的种种表现,越想越是生疑,这个大清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大清了,那么……莫非这个永琪,也不是朕所熟知的那个至纯至孝的永琪吗?
此刻腊梅已经急匆匆的回了延禧宫,她跪在魏氏的床前,低声回禀着:“回娘娘,五阿哥说那女刺客随身带着一把折扇和一幅画,说皇上看了那把折扇以后,脸色都变了,还说,还说……此种内情,就在那折扇上,皇上所题的那首诗中!”
“诗?”
魏氏看了眼腊梅:“五阿哥可有告诉你,是什么诗?”
“回娘娘,”
腊梅解着扣子,从袖口贴着里衣的暗袋中取出一张纸卷儿来递给她:“奴婢愚钝,哪里认识什么诗啊词的,五阿哥说,您看了便知道了。”
魏氏接过纸卷,扫了腊梅一眼后便慢慢的展开那张纸卷来,只见上面写着:“雨后荷花承恩露,满城春色映朝阳。大明湖畔风光好,泰岳峰高圣泽长。”
这,这诗……魏氏看着看着,脸颊一红,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着,拿着纸的手竟是微微颤抖起来,吓得一旁的腊梅紧张不已:“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我没事儿,没事儿……我只是在感慨,”
魏氏红着眼圈,安抚着腊梅,她一看这首诗便知道这是皇上在极度欢愉下才会写下的诗词,有了这首诗作证据,再加上下面那一行烟雨图,辛酉年秋,烟雨蒙蒙……等字样,魏氏已经能百分之百确定,那个被皇上带回宫,此时生死不明的女刺客,定然就是皇上在辛酉年微服出巡时留在外面儿的沧海遗珠啊!
“感慨?”
腊梅看着自家娘娘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疑惑那张纸卷上所写的究竟是什么样的诗词,能令自家娘娘失态到这个地步。
“没错,”
沧海遗珠,沧海遗珠……魏氏深深的吸了口气,她几乎能看见光明的未来在向自己招手了,她定了定神,微笑着转过头,对腊梅说:“本宫是在感慨,这首诗,实在是太好了,太妙了!皇上……真是吟了一首好诗啊!”
魏氏在这一瞬,已经决定了,眼下自己刚刚失去了一个女儿,如今上天就给皇上送来了这么一个沧海遗珠,而且此刻皇上和那拉氏之间又因为她起了争执,这不是自己趁虚而入的大好机会么?
凭着皇上对她的重视,自己若是能将这个格格抓在手中,那岂不是又多了一张好牌么?
一念至此,魏氏是兴奋的眼睛都发亮了,她示意腊梅把桌上的红木六屉梳妆匣拿了过来放到自己膝盖上,然后魏氏抬头扫了眼腊梅。
腊梅这才反应过来,慌忙背过身去,魏氏打开那匣子,然后伸手从头上取下一支簪子来,把尖利的那头对准匣子中如意云纹图样中的那个小洞里拨弄了几下。
只听得“喀嚓”
一声,魏氏唇角一弯,伸手从匣内暗藏的夹层内取出一沓厚厚的银票来。
她不舍的抚摸了下那沓银票,这是她最后的希望了,行非常之事当用非常之手段,此刻不花大钱是办不了大事儿的。
想到此处,魏氏眼一沉,咬咬牙,伸手抽出几张来放回匣子,锁好。然后才从生下的银票中抽出一张来:“腊梅。”
“奴婢在,”
腊梅忙回过身来,刚一回头,她就被递到眼前的银票吓了一跳:“娘娘,您这是?”
“腊梅,你跟了我这么多年,一直忠心耿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是赏你的,你就收着吧。”
“娘娘……”
腊梅看着那张银票,只觉得眼前模糊了,她哽咽着双手接过来:“奴婢伺候娘娘,是理所应当,娘娘这样厚待奴婢,奴婢,奴婢怎么担待的起?奴婢愿誓死追随娘娘,听凭娘娘差遣!”
“腊梅,”
魏氏看着她那般,伸手抚弄了下腊梅的头发道:“别这么说……”
她抬起头,看着窗外道:“你我二人,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的……”
“娘娘?”
她此言一出,腊梅悚然一惊,她刚才就在疑惑,娘娘怎么会突然赏赐如此丰厚,现在看来,娘娘这是要……腊梅一想到这儿,浑身禁不住的有些发抖,知道接下来魏氏所要说的,定是攸关她二人生死存亡的大事。
“你拿了这些钱,去找五阿哥的伴读,就是我的侄儿,尔康和尔泰。”
魏氏将那沓银票分做数张,拿出一部分交给了腊梅:“告诉他们,务必要将那女刺客的情况一一打探清楚。”
魏氏说完,又压低了声音说:“尔康和尔泰跟着五阿哥在上书房念书,如今五阿哥又在宫内,往来自由,你将这部分钱交给尔康,告诉他……”
她的声音渐次低了下去,只见得她嘴唇微动,而腊梅听得频频点头。
尽管心中已经认定那女刺客就是皇上的沧海遗珠,可魏氏为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叮嘱腊梅一定要转告尔康,让他在跟那女刺客接触的时候,一定要认定她的身份了才能行事,绝不能贸然暴露了自己。
就在五阿哥、尔康和尔泰得了魏氏的信儿,在宫里大肆活动之机,过了几日,距离胤禛给出的期限不足一日的时候,粘杆处的奏报终于呈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