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少年沉默着咀嚼完三个味道一般的草莓,认定着这些一定是老人家被水果店老板忽悠买下的,沉默着看着老人还在滔滔不绝,沉默着想到凑巧地,今天任职他班级的数学老师请假其实根本到岗……
少年最终没忍住,还是开了口:“外公。”
那一瞬间,他看着面前老人停住话音,和蔼的脸上有了几分更深的笑意,那双漆黑的眼里倏然涌出的是藏不住的欣喜。
像是终于等到这个性子敏感孤僻的孩子主动说话。
少年目光顿了几秒。
而后,他的视线从老人身上滑下来,还是没忍心提这些草莓的味道是如何不好,也没忍心戳穿老师不在校的事实。
最后,只是默默低垂下眼眸,指着摊开作业本上的一道题,把方才的话堪堪补齐:“外公,这题我不太会,您能教教我吗?”
其实那天,少年指上题目归属于别的学科,根本不在老人的涉猎范围。
其实那天,老人清楚地知晓叙旧对象的去向,就等着少年听不下去,主动拆穿。
也其实那天,在少年说完那句话后,对着那道英语选择的两人皆是一愣,沉默着面面相觑两秒。
而后,祖孙俩都各怀心思地无声笑了……
……
莹白灯光下,回到对门屋内的许柏成,正紧紧攥着老人去世那年,获得的省赛证书,在看,在回想。
已经是好多年前的比赛了,奖状证书上的墨随着年岁,随着空气干湿变化渐渐褪去颜色,不再清晰。
也有太多的有关老人的记忆,太多的相关的细枝末节,经过时间洗礼,都记不太清了。
他记不清指着英语题目向老人求教的那天,天气如何,是晴还是阴。
他记不*T清那天老人在给他一本正经讲解完英语题目后,有没有心虚地挠挠脑袋。
也记不清那天,他在听完老人胡说八道的解题方法后,到底无声笑了多久……
全都记不清了。
印象最深的,好像永远是老人的离开。
男人无声笑了笑,慢慢收起证书,重收回原位,关上抽屉。
在此种也无奈也沉重的情绪中,想起了方才在独属于两人的楼道灯光里,他抬起眼睫,看着面前的小姑娘。
看着这个现在正住在曾经祖孙俩住过的屋子里的她,看着这个在瓢泼大雨中,在货车后出现给他撑起伞的她,也看着拿着那张考得还不错的卷子真切笑着的她……
也在这一秒,听到她告诉他:“死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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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蔡莞到公司补班,小组的实习生都处于休假状态,不相熟的同事居多,而到了周一,又回到了她惯常的办公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