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秘密,一贯只有登阳剑一脉的传人知道,他们当然不会把自己的把柄公诸于世,都是对其守口如瓶的。
梦中那个伪装成少年弟子,拜入他好友门下的魔修,却明显是知道这一点的。
留着此人,对云燃是个极大的危险隐患,偏偏碍于门规,沈忆寒又无法将这事告诉好友。
看来只能由他代劳把那魔头揪出来了。
云燃说即归,果然就真的是即归,翌日沈忆寒从打坐冥想中醒转,刚一睁眼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他起身推开门出了客舍,便见门外朝阳初升,霞光万丈穿透云层,一个高大颀长的背影正静静立在门前,听见声响,才转过身来。
是他等了多时的好友云燃。
沈忆寒近些年来修为到了瓶颈,一直滞涩不前,所以频频闭关,试图冲击,已经多年不曾再和云燃见面,如今看见好友,却现他仍是一如记忆中的模样,几乎没有半分改变。
云燃身着黛色道袍,臂挽拂尘,背负长剑,他生了一张极为凌厉逼人的脸,两道剑眉清晰锐利,眉间一点丹砂,一双凤目瞳仁乌沉,轮廓深邃冷硬,望之不染半分邪气,正气凛然中又带了丝锐利的冷,目光流转间,看人犹如两道寒波——
唯有对他,云燃的神色才会明显和缓些。
“你出关了?”
云燃问。
沈忆寒这些年一直闭关不出,试图突破,云燃当然不可能不知道,却从未打扰,只是三不五时的命剑派弟子往琴鸥岛送天材地宝,都是有助于突破的灵物。
可惜沈忆寒这一次瓶颈得厉害,百年过去,仍是一无所进。
沈忆寒笑了笑,道:“我若没出关,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谁?”
云燃看着他,没有言语。
沈忆寒的目光,却很快落到了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身上。
少年低垂着眉眼,身上穿着一套明显大的有些过分的道袍,一见便知是云燃的衣裳。
沈忆寒的脑海里立刻冒出了一个名字——
贺兰庭。
那个瀛洲贺氏唯一幸存下来的孩子。
一切都和梦中对上了,看来,他不用再怀疑什么了。
“这孩子是?”
他假作不知的问。
“瀛洲贺氏家主的独子。”
云燃顿了顿,“……此事说来话长。”
沈忆寒道:“不急于一时,进来坐着说吧。”
云燃点了点头。
两人进了客舍,那少年跟在他们身后,神色有些恍惚,又有些拘谨,进了门后,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显然很不自在。
沈忆寒念头一动,心知云燃接下来肯定要跟他提及贺氏灭门之祸,让这孩子在此听着,对他来说未免有些残忍,便道:“子徐。”
常歌笑是一贯见不着人影的,昨日落脚后,半夜里就不见了踪影,不知上哪里野去了,沈忆寒只得传音叮嘱了他几句,不许在别人家地盘上胡作非为,也不知他听见了没有。
倒是燕子徐,十分乖巧,照看着妙音宗众小辈弟子们,很有大师兄的模样。
此刻听师尊叫自己,燕子徐进了门来问:“师尊,怎么了么?”
沈忆寒看了看贺兰庭。
在他的梦境中,这位天道宠儿将来长成后,与现在这刚刚背负上深仇大恨、恍惚彷徨的少年,可完完全全是两模两样,只不过在云燃的一众徒儿里,他倒还算得上是唯一多了几分真心,行事有点底线的,所以沈忆寒对他的敌意,倒是比旁的那几位少些。
何况贺兰庭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
“子徐,这位是瀛洲贺氏的公子,你先带他去隔壁,好生招待。”
燕子徐一贯察言观色,十分聪明,见云真人也在,心知师尊这是有话和他说,才让他们这些小辈回避,于是微笑着对贺兰庭道:“原来如此,贺公子,那请随我来吧。”
贺兰庭抿了抿唇,却没动脚步,目光望着云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