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后来的这几个人,更带来各种各样的汗味儿,对闺中女儿来说实在薰人。
慧娘早就习惯,她只劝丁婆婆。
忽然有风轻动,见却是帐帘子打开,一个青年出现。
帐篷里人齐唰唰站起来。
慧娘则眼前一亮。
丁婆婆也抬起泪眼迷茫。
听人人恭敬:“少帅!”
萧护含笑,唤丁婆婆:“老人家,身体一向可好?”
封慧娘头脑一晕,身子微晃几下,再就迫切急切地瞪大眼,拼了命的去看这个人。她知道自己一定会见到萧护,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本来想的是夜静无人时,悄悄去投个信物什么的暗示一下,再看他作何反应。
因为担心较多,她想的也过多。本身又聪明过人,想法就千个万个的出来。正在烦恼哪一个成哪一个可能不成,人已经到了面前!
如封大人所说,慧娘习武只是纸上谈兵,封慧娘对于军中如何统治,其实点滴不知。是以还没有想好,只能对着自己的未婚夫,慢慢红了眼圈。
从她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有夫君。从她知道后,就被教导着日夜时刻,都记挂着以后的夫君,是她一生的依靠。
从心里,先靠了个十成十。
慧娘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委屈,冤枉,路上风霜苦……在心里打转。她本该就扑过去,跪倒在他脚下,或者哭倒在他怀中……。可是,路上风霜苦留下的深深烙印,自己是罪官女!
萧护他什么心思?如何想?会不会帮助?再或者,也许另娶名门女?
这短短的一刻,封慧娘寸步没动,只把自己的夫君模样刻在心中。
他穿一件深灰色单衣,上面无花无朵。系一条白玉带,和压衣玉环玉质相等,全是上好的。黑眸深得如老井无波,直鼻薄唇,含笑如暖风中日头。
封慧娘心中受抄家所累的伤痛,这一刻全化为无有。少女总有虚荣心,虽然虚荣心来得不是时候。
可是它真实的抚平慧娘心中伤痕。一手扶着丁婆婆,慧娘一面羞答答上来。低头正盘算如何打量如何相会,听外面有人娇声唤道:“萧哥哥,你倒在这里?害我好找不是。你连日里辛苦,我亲手煮了汤水,你让我扑了个空。”
妩媚宛转的娇音,和这语气中透露出的亲昵,冰冻住慧娘的羞答答。
她猛的抬眼往外看,正巧见萧护转过身。萧护原本是含笑,现在还是含笑,看在慧娘眼中,如无数冰锥扎痛心。
更想看看这说话人。
可漂亮,可娇美?是萧护的新人?
她扶着丁婆婆往外面走,可巧才见的干哥哥伍林儿也在低声:“母亲,郡主到了,我去拜见。”
和堂兄弟们走出去。
这总是伍林儿的帐篷,他算是主人。
丁婆婆本该回避,不过她挂念少帅是当家作主的人,其实虽然不敢,也想对萧护诉说自己独子不便等等。手边又有急于见到外面人的封慧娘扶着,丁婆婆也走出来,心里想着自己总要见过少帅才是。
慧娘也出了来。
又是眼前一亮,这一亮更刺痛慧娘。
见一个红衣少女,大红宫衣飞扬风中,和远山深绿浅黄,近处灰黄帐篷相映,红得流彩泛波,活生生的生机无限。
少女也是美丽的,有红有白的面颊,未到近前扑鼻的异香,光闻到就觉得这香粉价值不菲。红宝石簪子,绿宝石花钿,龙眼大的珍珠凤钗,新制的堆纱珠花……无一不呈现出少女的贵重身份和贵气。
她的面上,亦明明白白表现出来傲气。
“末将们见过郡主!”
对着跪下来的人,寿昌郡主只骄傲的一笑,眼睛立即只放到萧护身上。也不回身,手一招,一个彩绘牡丹的上好瓷盏到了手中。
慧娘恨恨盯着,穿肠散,还是蚀骨汤?
郡主自己双手捧着,娇滴滴送到萧护面前,娇滴滴仰起下颔,娇滴滴毫不掩饰自己的娇滴滴,娇滴滴地双颊无端如染桃花,娇滴滴地轻吐语声,偏又能让别人都听到:“萧哥哥,寿昌的心意,你领了吧。”
前几次寿昌郡主送来,萧护都没有接收。郡主为情智慧顿生,当着人送来,看你不给本郡主面子?
看着本郡主身后的姑姑是贵妃,舅舅是国舅,父亲是郡王,母亲是郡王女,还有最重要一条,郡主是一个月前派来的监军。
圣旨上写得清楚,令寿昌郡主为玄武军监军,一切事情便宜行事。
就便宜郡主来送汤了!
萧护含笑,他的笑容还是帐篷里就有,一直没有变。看在郡主手中有圣旨的份上,萧护这一回笑吟吟接过,并对郡主客气道谢:“有劳郡主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