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之仇,灭族之痛。
一只疯犬湮没了骠骑将军半生荣耀。
他一字一句,从平熙二十八年起,到平熙三十八年终,十年沉寂,芸京墨听得恍若隔世。
“原来,戚将军是……”
难怪……
难怪最开始听到那出戏的时候他会让阿陌出手,难怪常瑾泽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说的是他听不得这戏词。
封疆定山河的大将军,勤王救驾与无上军功,最终只落得草草收场,这本就已足够令人叹息。
而祁铭之身为人子,还要听着宣扬仇家“功绩”
的戏词整整十年。
他素日礼待人有礼,可谁也不知这样的和煦的皮囊下,藏着如此一副惊涛骇浪的景象。
祁铭之没再说话,久久沉默。
芸京墨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可是由于听到的东西过于震撼,一时间没能梳理过来。
相比之下,她刚刚想说的那点事情,好像就显得无足轻重了些。
祁铭之终于开口:“墨儿……”
他声音有些哑,芸京墨一怔,连忙抱住了他。
“我在,”
她应着,“我在。”
揭开伤疤这种事,无疑是痛的,芸京墨想过他筹谋的原因,却没想到背后竟不止他先前所说的大哥,还有一整个家族的仇怨。
让他回忆起痛苦,她感到非常抱歉:“对不起,我会一直在的,我不会走的,对不起。”
她埋在他耳边,默默地说着,又收紧双手抱住了他。
这个时候,该是需要一些来自别人身上的体温的吧,她想。
“所以太子殿下要见你,他能助你成事,是吗?”
祁铭之无声地点了点头。
芸京墨想到了那枚龙纹金印。
紫金绶带位同三公,那枚金印当年几乎是可以号令天下兵马,而到了如今还有人忌惮它的存在。
“好,我陪你去。”
芸京墨轻声说着。
现下的状态,两个人也是没办法独自行动。
“你,不害怕?”
他有些惊讶地问。
他背着这样的仇恨,一个无忧无虑的姑娘,应该害怕他才对。
可是芸京墨摇了摇头。
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很喜欢问这个问题。
害怕吗?
好像,从未有过。
芸京墨的肩膀放松了下来,她整理好了心情,带着些轻松开口:“这世上的恩义仇怨,只有落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没有人可以劝别人放下仇恨,冤冤相报何时了本就是旁观者无关痛痒的说辞,我不害怕,因为我敬你爱你,我想感你之所感,我不是你的旁观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