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景思回身大步走回桌边, 往日里那张冷冰冰的脸涨得通红, 他一把夺过林煜手里的茶盏, “什么时辰了还饮茶,你最近睡得一日比一日少了!”
说罢, 他又火烧着了尾巴似的躲回了自己的房间,紧紧地闭上了房门。
林煜看着房门合上,方才唇角的笑意慢慢地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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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要来还伞的人大约是没有得空,日子又在幽幽走过几天,林煜瞧见戚景思吃罢晚饭偶尔站在门边, 他倒也不说破,只笑着为戚景思披上一件外衣。
本来码头上的活计闲了下来,戚景思一直愁工头会不会克扣些工钱;年关近了,林煜最近也睡得不太好,他总是半夜隔着木板也能听到隔壁的咳嗽声。
他想再拜托大夫重给林煜换一副药——
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钱。
他正琢磨着要怎么跟林煜商量再多找一份活计,这两的日码头突然又忙了起来;他日日回家天都黑尽了,林煜问过两回,可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码头挑夫搬运的木箱掂着重量也肯定不是粮食,小小的一箱就格外沉,可里外里用封条贴得死死的,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
林煜没有太多追问,戚景思也顾不上再去门口等人,他总是早出晚归,累得吃罢饭就睡得死死的。
这天他被房门外两人对话的声音吵醒,睁眼便瞧见日头都高了。
这些日子码头格外忙,他叮嘱了林煜早些唤他起床,林煜也一定会提前一大早就备好早饭……
今儿这是怎么了?
担心林煜的身子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他一个翻身紧张地坐起,可刚趿上布鞋又现不对——
门外传来林煜的声音,虽然声音很轻,听不清在说些什么,但能听出今日精神不错,不像是病得起不来床了。
他放轻脚步走到门边,缓缓拉开一条门缝,顿时被眼前画面惊着了。
桌上照例摆着热腾腾的早饭,只是都搁在一边,旁边放着一大包元宝香烛;这还不是最怪的,奇怪的是方才的人声——
言斐蹲在堂屋里,一面小声跟林煜说着话,一面勾头仔细地描着手边的一柄油纸伞;林煜在一旁欣赏地笑着,不时还会低头指点一二。
戚景思有些看傻了眼,这画面和谐得……
简直怎么看怎么好像他面前俩人才是相亲相爱的父子或是师徒俩,倒好像自己才是多余的那个……
可不是明明只见过一面吗?
“你们……这是……”
戚景思结巴道:“做什么呢?”
“景思。”
林煜闻声回头,柔声道:“醒了?”
言斐也停抬头,指着手中将要完成的油纸伞,对着戚景思粲然一笑,“好看吗?”
“这……”
戚景思彻底傻眼了,“这是干嘛?”
“你上次是不是嫌弃人家千里迢迢送回来那柄油纸伞破来着?”
林煜笑着走到戚景思身边,小声道:“多好的孩子啊,一大早来寻你,见你没起,也不让我叫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