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烧了,退烧了,二娘的烧退了!”
张府医这边还没应声呢,伺候刘长生的秋月就高声喊了出来。
张府医也顾不得许多,小跑着进了里屋,再出来时就是一脸的喜色,“老太太,二娘无事了!”
得了张府医的这句话,老太太双手合十,念了句佛号;老爷子紧握着桌角的手松开了;刘素璞姐弟三个俱是松了口气。
但刘长生再次闯过一个鬼门关的美好心情并没能维持多久,堂屋里的所有人都在想,刘长生这次是挺过来了,但她能以后的每一次都挺过来吗?
“二娘这次的病情着实古怪,我没能诊出原因,不如请我师傅来看看。他或许能看出些端倪。”
张府医单名一个魁字,字微生,自幼在杏林谷中学医,师从儿科圣手王珣。但这位王珣先生如今已年近古稀,早已不怎么为人诊病。
“就怕王先生不肯出山。”
李老太太平复了心情,摇头说道。
张魁却不觉有难度,“我师父这辈子最爱这些古怪病症,若知此事,必然会来。只是他和人有个规矩,想请他出山,必得是病人亲属诚心去请才行。”
“这有什么?我们为自己家人求医,必定诚心!”
刘濯这时候站出来,“张叔,您就说吧,去请您师傅得去什么地方?我去!”
张魁惊了一下,“这山高路远的,只怕小郎君受不住路上艰险。”
“我受得住!”
刘濯说这话时,没像平常一样咋咋呼呼的,但眼睛里就是透着股子让人相信的劲头。
李老太太摸了摸刘濯的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十三岁,是该懂事的时候了。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刘素璞动了动嘴,没出声。她是想劝的,可转念一想,又觉着老太太说得对。
这要是还在她们乡下老家的时候,十三岁的儿郎也有已经定亲,准备顶门立户的了。只是刘濯没怎么出过远门,她还是得给这弟弟好好准备准备。
“他自己都还没长大呢,你就敢让他出杏林谷那么远的地方。”
等众人都散了,老太太重新在外室的榻上坐下,老爷子忽然这样说了一句。
“咱家的孩子啊,除了四郎,心思都重。”
老太太敲着自己有些发胀的小腿,跟老爷子说着话,“你别看三郎平时大大咧咧的,凡事都不在心里搁的,村里那些长舌妇念叨的那些事儿,他肯定都在心里记着呢。”
老爷子又把自己的旱烟杆儿给摸了出来,放在嘴里,没点,也没言语。
刘长生和刘濯是双生子。但刘长生这个当姐姐的,出生的时候跟只小猫崽儿似的,差点儿就没活下来;刘濯却生得壮实,那哭声响的哦,半个村子的人都能听得见。
村子里的那些长舌妇就说是刘濯这个当弟弟的抢了姐姐的营养,差点儿在娘胎里就弄死他姐。
这说法一直都有,只是碍于李老太太的凶名,谁也没敢说到这家人面前。
刘濯三岁那年,跟村里同龄的后生玩儿的时候,被人这么说了一次。于是,他打了人生中的第一架,也把这件事儿记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