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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日前。
晏清姝离开皇宫后,并未在长安多做停留,而是暂住在了北郊临着泾水的别院,那是父皇送给她的生辰礼,往年因着朝政烦闷的时候,时常会来此地休整几日,散散心,如今竟成了她唯一能归的家。
暮色四合,晏清姝坐在泾水边遥望西北,两匹雪白的玉青骢一前一后疾驰而至,还伴随着一人的唉唉嚎叫。
红玉侧立于晏清姝身侧,警惕的望着来人。
霄云单手拎着一个身着布衣的精瘦男人翻身下马,而另一匹马上,跳下来一为形容狼狈、精气神萎靡的男人。
晏清姝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精气神萎靡的男人身上:“容止?”
被唤容止的男人拱手向晏清姝深深弯腰:“草民容止,参见殿下。”
“快起来!”
晏清姝连忙将人扶起来,“你这……怎么成这样了?”
往日在长安,容止因着一副好相貌加上一手好文采,最是引得女子倾心,容绒常常在晏清姝面前描述她的兄长是如何如何手欢迎你,提亲的人几乎踏破了尚书省右仆射家的门槛。可如今容大人被贬至清河的文书刚下,容止竟变得如此狼狈,脸颊消瘦不说,眼下都是着不住的青黑。
容止深吸一口气,将事情一一道来。
原来在晏清姝离开后,容大人又因吏部卖官售爵案被程氏抓了回去。
这案子原是晏清姝亲自督办,刚有了些眉目,父皇便驾崩了,随即而来的便是程氏夺权,案子也被搁置在了一旁。晏清姝离开时,整理好的案卷和供词,还在东宫书房的桌案上放着。
显然,这是程氏在排除异己。
霄云将手中的人丢到晏清姝脚边:“这是谢巽风抓到的人,在大理寺狱中自裁的那名方氏妇人的夫君谭柳。”
摔疼了的谭柳一溜烟的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被沙石划破的手掌,朝着晏清姝练练叩头,直呼自己冤枉。
晏清姝记得方氏妇人,吏部卖官售爵的一大部分银钱皆是通过这名妇人流入各大赌坊,然后再转换为干净的银子送入了程氏府邸。
只是,在谢巽风审讯过后,这名妇人便自裁身亡了,谢巽风也因此被大臣弹劾,最后以渎职之罪罢黜了官职,也与升任大理寺少卿再无缘分。
谢巽风乃是谢敏的子侄,敢动他,只能说明背后的人不惧谢敏,也不畏武将门生遍天下的南阳谢氏。
除了程氏,晏清姝想不出来第二个人。
霄云从袖中掏出一张白纸递给晏清姝:“这是从他身上搜出来的,这家伙想要偷偷离开长安,过查点的时候被属下撞了个正着。”
晏清姝没看这张纸,而是先问及了谢巽风的情况。
霄云:“殿下放心,人平安接回来了。”
“那便好。”
晏清姝放下心来,抖开了手中的白纸,只大致一瞥便变了脸色:“你怎么会有这份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