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亲,陆家应该感激涕零。受了纳礼,便用轿子将柳眠棠送来。
可没想到送倒是送回来了,居然是他送去的五大车聘礼。随行而来的,也正是他这次特意停留西州要招揽的人才——李光才。
刘霈觉得自己的眼光其实不错,眼见着这李广才果然是个人才。他狗胆包天,在自己面前振振有词,以强纳不合大燕律法为由,将聘礼强硬退换回来后,骑着毛驴走了。
一时间,绥王倒是琢磨了一下李光才蹦得这么高的原因。难不成……李县丞也看中了柳眠棠,便赶着维护佳人的名声?
不过李光才有一样可说错了。那就是他刘霈可没有太在意自己的名声。当年带发修行不过是韬光隐晦。而他就算强纳了个孤女,又能怎么样?哪个谏官会吃饱了撑的,管他一个不在野的王爷这种鸡毛蒜米的小事?
而李光才和柳眠棠之间,绥王权衡了一下,还是觉得更想要柳眠棠一些。
所以听闻了眠棠自立了女户,绥王倒是玩味一笑。看来这个柳眠棠也知道得罪了自己,不想连累家人,这才匆匆开了女户,自己单过了。
不过女子一人支撑门户,当真是几多不易。既然如此,他不帮衬一下,实在是说不过去。
想到这,绥王决定再派人上门,好好“劝一劝”
柳眠棠,让她明白拒绝了他的厉害干系。
当绥王的手下敲门时,碧草趴着门缝看到了那些个豪奴,不由得心里很是紧张了一下。
急急跟眠棠说。结果眠棠依旧面不改色地练字,然后说:“不用理会他们,只跟那些人讲,我们家顶门立户的是女子,不好接待男客,请他们回吧。”
碧草老老实实地学了姑娘的话给绥王的手下听。
不过这些人一早就料到了眠棠不会开门。
想着当年绥王在京城何等飞扬跋扈?不过后来去了惠州,依着母后的吩咐,行事低调了许多。但是骨子里的霸道却从未曾改变。
见眠棠不开门,几个豪奴互相传递了眼神,于是一涌而上,将门立刻踹开了。
今天绥王给他们交代差事的时候,就是一个意思——必须将眠棠带回来!
到时候那个李大人再上门要人,刘霈只当是手下自作主张,“请”
柳眠棠去了他的行馆。
但是一个姑娘入了他的别院,名誉已经玷污,他若放还回去,岂不是迫得姑娘自尽?他就心安理得地扣住人不放,看一个小小的县丞能奈他何?
既然她不爱好好跟他说话,那他就让她知道,不讲理的男人是如何行事的。
当那些人闯进院子里时,范虎一干人等早就准备好了,从上前去,拦住那些闯入者便缠打了起来。
这个绥王一早就有别样的打算,手下养的死侍打手的武功都甚是高强。一时间范虎他们阻拦得也很辛苦。
在屋里眠棠咬了咬嘴唇,心里也明白绥王这么嚣张的原因。
这并非荒郊野外,就算绥王的部下是故意闯进来的,可要死伤在她的院子里,白的也能被绥王辩成黑的了。
既然如此,绥王自然是有恃无恐,立意将事情闹大。也许他还巴不得要死一两个部下,就此讹上自己呢。
而那个淮阳王……他如今远在天边,而且就算此时也在的话,愿不愿意为了她与绥王撕破脸,也是另话。
想到这,眠棠举起的小弓,又慢慢放下。
她虽然自立了女户,可若事情闹大,必定还是要牵连外祖父家的,她不能像荒郊旷野上那般恣意行事,将绥王的手下都喂了恶狼。
这般被左右掣肘,眠棠不知为何,突然觉得身为一个良民女子,竟然不如山上的盗贼活得惬意,最起码不用违背自己的本心,逢迎着这些个权贵……
就在院子里缠斗得厉害的时候,突然巷子外传来了阵阵踱步震地的声音,仿佛有千军万马涌来。
一时间缠斗的双方也停下来,只听着“轰隆轰隆”
的脚步声是越传越近……
那些豪奴一看形势不对,互相递了眼神,准备先出院子看一看,可刚迈出门去,被一群铠甲猛士包围住了。
那些兵卒也不说话,抽刀就朝着这些人砍了过去。
几十把明晃晃的长刀劈来,叫人躲无可躲,当时就几个人的脑袋被开了血葫芦。
待得手起刀落斩杀了几人后,铠甲兵卒一股脑地涌进来,继续砍剩下的几个。
不过其中一个兵卒道:“大元帅吩咐了,将人剁在门外,别脏了院子。”
说完这个,剩下的几个,已经被按倒在地,拽着胳膊腿儿拖出了院子,紧接着便是几声凄厉的叫喊声戛然而止。
“将人拖到郊外乱坟岗喂狗!打几桶井水洗地!”
伴着这一声喊,院子外伴着纷杂的脚步声,又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再过了一会,又是整齐的踱步小跑的声音,那一巷子的兵卒又潮水一般,撤退得干净了。
碧草仗着胆子,跟在范虎的身后往外探看,只见巷子里的各家各户也从院墙里往外探脑袋,一个个惊魂未定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