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全又清了下嗓子,声儿压得更低:“不要兔儿爷,是伺候女主子的,最好是雏儿,相貌要周正,性子老实,而且得外宿一晚。酬劳不是问题。”
鸨母心里暗道,这要求还真多。她抬手比划了个数。
李德全点了两下头。
鸨母窃喜。这仗打了一个冬天了,坊里生意不景气,今儿终于有一个大单了。
鸨母穿过后院,正打算进另外一座小楼,面前忽挡了个人。
“兰姨这是去哪?”
鸨母吓了一跳,抬头一看。
“王爷?!”
***
马上晃晃悠悠启程,李德全坐在马车车厢外,车帘半掀,一个小太监驾车,一个小太监坐在车厢里守着被下了迷药的面首。
李德全吹着风,觉得自个儿简直苦不堪言,在宫里沉浮这么些年,从未干过这样的差事。
他回想起太后端着酒樽在殿内四下疯闹,忽而一笑,把他召到近前,吩咐道:“德全,你去给哀家找个男人来,哀家想男人了。”
主子发酒疯,醒了可以不认账,可做下人的哪敢不遵主子吩咐。
何况太后的吩咐就是懿旨。垂帘太后的吩咐和圣旨也差不离了。
他哪敢不遵。惹怒了这祖宗,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何况他是苏太后还是苏贵妃时一手提拔上来的,李忠国死后多少人虎视眈眈着总管太监这一缺儿,没有苏太后,他李德全决计爬不到如今的地位。
可这大半夜哪去给太后找男人?宫里又哪来的男人?
守在前朝的宫廷侍卫也肯定不行,能当上宫廷侍卫的家里多少有点背景,不方便毁尸灭迹。思来想去怕是只能去窑子里瞅瞅。
李德全攥着手里的令牌,叹了口气。多少年没出宫了。这差事儿倒也不亏。
他七想八想地,殊不知衣服虽换掉了,脚上那双大内特制的提花纹皂靴早就将他暴露了。
***
延禧宫里,酒气浓得仿佛吸上一口气就能醉了。
李德全壮胆上前,道:“太后,时辰不早了,该就寝了,明儿您还得上早朝呢。”
“就什么寝,哀家的戏还没唱完呢!”
李德全颔首低眉。
苏虞搁下酒樽,睨了他一眼,慢悠悠道:“哀家吩咐你找的男人呢?”
李德全叹气,这主儿,人都醉成这样了,记性倒半点没醉。他低眉顺耳道:“洗干净搁您塌上了。”
苏虞一笑:“赏!”
“都退下吧。”
她摆手。
李德全低眉顺眼地退了下去,殿内的侍女太监也都蹑手蹑脚地退了出去。
苏虞嘴里零零碎碎地哼着一段不知道是她在哪听到的一耳朵戏,亦或是她自个儿信口胡诌的。
哼着哼着,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绕过屏风走向卧榻。
“哀家来秽乱春宫咯!”
至塌旁,正欲抬手掀帘,忽顿住,复折回去,吹熄了塌边一左一右的两盏灯。周身立时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苏虞褪下外衣,掀开绸帐,蹬掉脚上的翘头履,上了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