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首的嘉元帝一直冷眼看着这出兄弟阎墙。太子近些年愈发地任意妄为,眼下看这一直不曾注意的二儿子,只怕也没存什么好心思。
嘉元帝看一眼那告罪信,开口正欲发话,总管太监脚步不稳地疾步入内――
“陛下,八百里加急军报!”
嘉元帝起了身:“说!”
太子和秦汜也被惊动,目光齐齐投向那总管太监。
“……卫大将军战死了!西北三州沦陷了……”
嘉元帝闻言,深吸几口气,道:“急召兵部侍郎!”
***
立政殿内,苏虞仍维持着双手高举着茶杯的姿势。
赵鸢坐在上首不动如山。
苏虞垂眸。真不知以赵鸢这气量,是怎么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后。
她手举酸了,但仍撑着没动。
好半晌,赵鸢才慢慢悠悠道:“苏三娘那日哭着闹着要嫁给心上人,怎么,心上人就是晋王?都要改口叫晋王妃了。”
苏虞扯了下嘴角,道:“称呼没什么要紧的,随母后喜欢。”
赵鸢冷哼一声:“你到底还是做了吾媳。你倒是说道说道,那血统不明的庶出王爷,哪点比得上吾儿堂堂太子?”
苏虞没抬眼。她想:哪点都比得上。
她举着茶杯的手微微发起颤来,却仍平静道:“母后慎言。”
赵鸢气笑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小贱蹄子压根儿就是在装模作样。”
苏虞低着头。眼下看出来有何用?晚了。
上辈子给皇帝做了妾,今生还要叫她给皇帝的儿子做妾吗?
痴心妄想。
赵鸢心里不舒坦,自是不会轻易放过折腾她的好机会,遂硬是不接苏虞敬的茶。
苏虞咬着牙撑着,明面上赵鸢仍是秦汜的嫡母,她不得不敬。心里如何想不论,面子功夫还是要做足。如今……她也不再是一个人了,她代表的还是整个晋王府的脸面。
待西北三州失守,英国公战死的消息传到立政殿的时候,苏虞手里的茶已经快要泼了。
赵鸢听了战况,惊了一惊,暗自庆幸娘家长兄早年打仗留了腿疾,不能再上战场。
苏虞在底下仍举着茶杯,心里却是毫不惊讶。
卫戍之死她心中早就有数,倘若卫戍不死,大梁击退了突厥,那还用得着她父亲上战场?最后落得个被人栽赃陷害通敌叛国的下场。
苏虞想着,身子发起颤来,小腹一阵坠痛。她心里发慌。该不会是……
这般想着,一股暖流自小腹而下。
……怪道之前好端端的发起烧来,原是葵水来了。真不是时候。
小腹一抽一抽的疼,苏虞眼前发昏,委实支撑不住了,手上一松。茶杯落了地,茶水四溅,瓷制的茶杯碎了一地。
赵鸢正沉思着那封加急的军报,猛然一声脆响过后,一块茶杯的碎片砸到了她的脚上。
赵鸢被唬了一跳,正准备发作,底下跪着的那人便伏地昏了过去。
赵鸢一怔,还未有所反应,便闻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