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道题,我也全部用一个普通人所接受的传统保守思想填上答案。但最后一题却让我心头一震,只见试卷上这么写道:如果给你一个能够穿越平行世界里不同世界的交界点,你会不会去寻找另一个世界里的自己?如果寻找到了,你认为自己能否看见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你?谈谈看法。
尽管我努力想要平息内心的激动,但双手还是忍不住微微颤抖。爱因斯坦先生所提出的平行世界理论,是个让人为之着迷并且无比憧憬和兴奋的假设。多少个夜晚,我躺在床上发呆,想象着另一个世界,或者说另一个世界的我是否存在,是否和我一样寂寞,在痛苦纠结地单恋。根据日本人目前这阵势分析,看来他们想要我们去从事的研究项目——对于相对论里这些看似荒谬,但却在理论上可能成立的假设——已经有了实质性的研究成果。那么,对于我这样的一个相对论的拥护者,无疑具有无比诱惑,是个非常好的机会,或许,经过一番研究,真的能够找到平行世界的所在。
我心里再次沸腾起来,甚至想要写上一大堆关于平行世界的看法,甚至不想抬头看美云,因为她的眼神会让我打消进入这场研究的决心。
我握着笔犹豫了很久。不得不承认,我只是个偏执的爱情信徒,我犹豫的结果是写上了“无稽之谈”
四个字。写完后,我抬头看着美云,美云正低头看着试卷,也没有在上面写下太多,但她凝重的表情足以说明她和我一样,因为这些问题变得有点儿激动。旁边的黄碧辉则异常兴奋,脸庞泛着潮红,想必也是因为激动的缘故,握着笔在试卷上洋洋洒洒地写着长篇大论。
我垂下了头,心里有点儿失落,但又自我安慰道:我这是为了美云,为了爱情……
为了美云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我就被两个鬼子兵带出了单独关押的房间,往操场后那几排平房走去。下楼时我左右张望,希望看到黄碧辉和美云,可惜的是我谁都没看见。鬼子对我很粗鲁,完全没有了最初的客套。快走到后面的平房时,我远远地看到土肥原一郎和松下幸太郎正在两辆轿车旁边站着,和那个昨天迎接我们的少佐说着话,看情形像是告别,准备出发了。我终于忍不住了,对土肥原一郎大声地喊道:“土肥原长官,你们是要把我拖去哪里?”
土肥原一郎听到了我的话,扭头看了看我,没有理睬。他身边的松下幸太郎迟疑了一下,迈步走了过来。
我忙问道:“松下先生,我的那两个朋友呢?”
松下幸太郎耸耸肩,说:“曹先生,我们需要的是在量子力学方面敢于想象敢于研究的学者,很遗憾,目前看来你不是,阮美云小姐也不是。所以,我们只准备让黄碧辉先生参与研究工作,真可惜!一个这么好的机会,曹先生你没有机会接触了。”
我拼命地想要挣脱拧着我的两个士兵:“那阮美云呢?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松下幸太郎微微笑笑,说:“阮美云小姐是黄碧辉先生的妻子,黄碧辉先生是我们大日本皇军的贵客,他的妻子,自然也能够得到好的待遇,这点请你放心。”
我心里稍微好过了一点儿,同时有了新的担忧,我接下来将要面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呢?难道和美云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吗?想到这些,我再次对着土肥原一郎喊道:“长官,你不是答应我会善待我的吗?你怎么能食言呢?”
站在土肥原一郎身边的那个少佐皱着眉走了过来,边走边把自己腰上的皮带解下来,走到我身边就抬起腿,一脚把我踢倒在地,然后举起手里的皮带,用皮带头对着我脸上抽下来。冰冷的铁质皮带头砸在我脸上,黏糊糊的应该是有血流了下来。土肥原一郎连忙追过来,拦住这个少佐,然后用日语对他说着什么。松下幸太郎站在旁边摇着头,没有说话。
半晌,土肥原一郎扭过头来对我说:“曹先生,你一样可以为我们大日本皇军效力,这位坂田少佐以后还是会很关照你的!”
说完他指了指用皮带抽我的那个日本人。
被他介绍为坂田少佐的军官冲我狞笑着,表情完全看不出友善。土肥原一郎继续说道:“你留下来的地方是关押中国战俘的营地,我们需要很多愿意听从大日本皇军的自己人留在号房里。很荣幸地恭喜你,你现在已经成为其中的一员了。”
我拼命地摇头,说:“我不要!我可以帮你们做研究!不要让我离开美云!不要!”
土肥原一郎没有回答我,扭头用日语对松下幸太郎说了一句话,松下又叹了口气,跟着土肥原一郎往轿车那边走去。其中一辆轿车打开了车门,美云探出头,对我喊道:“曹正!坚强地活下去,不要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