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她不如她会做人,不如她有份进退得宜的好性情,可她受到的娇宠却远比她多,就连这些身外之物也远远多过她。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个沈家少奶奶的身份,还有些什么?抛却她得到过几分沈夫人的爱护,除却她比华氏多个儿子,她还胜过她什么?
这些清贵仕族们,都说钱财是身外之物,都视钱财为粪土,可是没有钱,他们哪来的那般如行云流水的作派?哪来的体面让人尊敬?沈家自己,几代下来不也有积累着数不清的金银田产吗?没有钱,没有财,子弟再优秀,读的书再多,终归也还是多了几分寒酸气。
沈家的清贵,除了贵在学识,还有这份祖产家财堆积起来的雍容。
从这点上说,她是站在华氏这边的,华家虽然行商,至少花钱花的坦荡。
所以她也不觉得自己的*很无耻,当然在杀伍氏之前,她曾把这份*控制在自己的原则里。
可是庞氏逼得她把伍氏一杀,再又沾上琳琅的性命,她反而觉得松下来了,放任永远比约束来得容易,从前为了保住这身份这体面,那么样死死抑制着自己的*,使自己一言一行都圈在一个框子里,实在太累了。
而如今,庞氏推着她冲破了这道框框,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是有能力有本事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一切的,庞氏怂恿她跟二房下手时她犹豫过,也真的挣扎过,可是谁能够挣所得过自己内心里已如洪水猛兽般被放纵出来的欲*望呢?
她要的不多,只要够她解决目前的危机,并且能够缓解一下她的窘迫境地就好。
华氏既然给的起,那她,有什么理由再迟疑?
“奶奶,二爷跟前的洪禧回来了。”
秋满从穿堂外迈着小碎步走来,到了跟前轻声地禀道。
她微微一震,挺直胸膛来,朝着往二房去的庑廊走去。
才出了穿堂,就见洪禧急匆匆地从外头进来,刘氏走过去,唤住道:“这不是洪禧么?你急匆匆地这是上哪儿去?”
洪禧抬头望了望,连忙站住禀道:“回奶奶的话,小的奉我们爷的吩咐回来跟我们奶奶禀事儿。我们爷在外头出事了!”
刘氏道:“出什么事了?”
洪禧顿了下,便将来龙去脉俱都说了。
刘氏凝眉道:“竟出了这样的事?”
说完她即又道:“我既遇见了,此事便不能袖手旁观,走,我与你去见你们奶奶!”
洪禧听闻哪有不肯的?当即前面带路,一道进了二房。
华氏刚刚躺下,听说洪禧独自回来已是吃惊,再听说刘氏随他一道同来,当下便下地起了身,让黄嬷嬷拿了件袍子来披着到了花厅。
洪禧见着她便跪在地下,将沈宓交代要禀的事全禀了,华氏听毕一张脸顿时转青,睁圆了眼说道:“岂有此理!我们爷怎会是那种下流之徒?!那北城营不分青红皂白胡乱抓人,可是不把我们沈家放在眼里?——你这就去曜日堂报给老爷,请老爷出面去找安宁侯!”
说着她掉头进了房里,就要重穿衣上妆。
刘氏连忙喝住出了门去的洪禧,说道:“你且下去等着去!”
因着华夫人母女到府那几日刘氏没少过来应酬,华氏对她印象还算不错,见状便就回了来,蹙眉道:“三弟妹这是要做什么?”
黄嬷嬷二人上了茶,看了眼刘氏,垂头退到了门外。
刘氏拉着华氏坐下,叹气道:“我知道二嫂的性子,素来是个敢作敢当的,只是不知道二嫂有没有想过,咱们老爷眼里是最揉不进沙子的人,若是知道二爷在外因着这种事被北城营为难,就算是请安宁侯出面放了人,回头又怎逃得过老爷一顿重责?”
华氏扶住珠帘的一只手停下来,心里头蹿出来的那股无名火又生生被摁回了胸膛。
沈观裕对家风家声最是讲究,如果把事情禀报给他,的确会生如刘氏猜测的那般,沈宓就是回了来也必定会有顿好罚。甚至因为惊动了安宁侯,把这事弄得人尽皆知,更加会让沈观裕火冒三丈。她又怎忍心让沈宓平白受罚?
想到这里她心下不由一凛,握紧了手说道:“你说的很是,果然是我冲动了。只是既然你也懂得这么说,那么可见今夜这事是不能往外传的,但我总得想个办法解了我们爷的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