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你以为谁都像是你一样是个眼皮子浅的?且不说退伍之后他拿到的那安置费,过去那些年他的津贴可一点儿都不少,人在部队上又不花什么钱,能攒不下来?还有,他现在是咱们封工的保卫科科长,一个月工资四十五块呢,他能看得上你那一件毛线衣?你办事儿能不能敞亮点儿?那是我唯一的侄子,你成天怀疑这个怀疑那个的,你到底想干嘛?”
许文静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随口一抱怨,结果就像是捅了马蜂窝似的,她的脸涨得通红,讷讷地不敢开口回怼过去。
她就是看不上方贤德对方正业的那股子热乎劲儿,又不是他亲老子,天天那么上心干嘛?介绍相亲对象也是,把那最好的给方正业,自己儿子却只能轮到那次一等的。
整个封工谁不知道那个苏清影的名声?她年纪又大,长得又妖,说话时候刻意掐着个嗓子,跟谁都像是在撒娇似的,要是她有点本事儿,满厂子的人谁能看得上她?
结果方贤德就像是失心疯似的,非要把这样一个女人给弄进家门来,许文静哪里能乐意?
眼见着许文静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仿佛是谁欺负了她似的,方贤德的脾气变得越暴躁了起来:&1dquo;你还有脸摆出这个样子来,看着呃你就烦,还不赶快给我做饭去。”
说完之后,方贤德就大步朝着屋子里面走了过去——刚刚骑车回来身上出了汗,现在汗落下去了,他有点儿冷,还是先回去穿件衣服再说。
许文静被自家男人这么急赤白脸地训斥了一番后,泪水全都聚在了眼眶里面,她没好哭出来,抬起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睛,倒是把这账又一次记在了方正业的身上。
都是因为方正业的缘故,要不是他的话,方贤德怎么会对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许文静在心里面狠狠地诅咒了方正业一番,这才转身进了灶房开始忙活了起来,只是她心里面憋着气儿,干活的时候手上的劲儿大得厉害,锅碗瓢盆都被她摔得砰砰作响。
坐在堂屋里休息的方贤德听到灶房里出来的声音,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来。
倒是也难怪方正业不乐意到这家里面来,就许文静成天摆出那么一副脸来,他若是能乐意来才叫奇怪。
看来还是要早点把媳妇儿给方正业张罗起来,有了媳妇儿,他也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了,那家里也能多点儿鲜活气儿了。
方正业的家跟方贤德他们家相差还有不小的一段距离,他骑了大约五六分钟,才到了自家院子跟前。
和方贤德他们家不一样,方正业他们家的院子并不在家属区,反而距离给厂子里领导住的那几栋小不远,但是跟那两层高的小红楼不同,他们家住的是个四合院。
这座四合院是方正业母亲家的产业,他的外祖父是封工建厂时候分来的总工程师,整个封工的建设他的祖父可以说是出了大力气,这块宅基地是当初厂子里奖励给他的,他不喜欢住楼房,就找人盖了一座四合院,方正业父母还在的时候,他跟着父母和外祖父外祖母一直住在这里。
不过后来外祖父外祖母相继过世,自己十六岁的时候,父母也出了意外去世了,偌大的四合院就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那个时候许文静曾经提出过一家人搬到这边儿来住,如此一来,也能就近照顾方正业,不过却被他给拒绝了,在大伯的热情邀请下,他住进了方贤德家。
一年之后方正业去当兵,许文静又以他离开家后屋子没有人照顾会荒废了,提出住过来的要求。
&1dquo;正业啊,这屋子得靠人养着,要不然的话,再好的屋子也经不住长久空旷,婶娘给你保证,我们就只是过来给你看房子罢了,绝对没有其他的心思,等你以后结婚了我们就搬出去,这样你觉得成吗?”
那会儿的许文静是这样对方正业说的,那时方贤德还不是工会会长,家里住的是厂子里分配的宿舍,三间屋子在其他人看来已经很大了,可是比起这座四合院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方正业还是拒绝了,他甚至都没有把钥匙给出去,拜托大伯照应着房子,他也就只在放探亲假回来的时候打理一下屋子,这么多来,屋子倒是也没有荒废了。
去年退伍回来之后,方贤德曾经邀请过方正业住到他家去,说家里人多,他住过去的话也热闹一些,不过却被方正业给拒绝了。
先前是因为当兵,这院子才空了下来,现在既然回来了,那自然是要住在自己的家里面才舒服。
有家有业的,他又何必去寄人篱下?
回了家后,方正业先把身上的衣服换了,顺手将方贤德的那件毛线衣给搓了搓,晾在了院子里面。
这四合院当初盖的时候花了方正业外祖父不小的心思,设计和用料都是最好的,看着古朴大气,方正业回来之后,在院子里特意隔出来的小花圃种了不少花,他也没精心伺候着,每天不过是用淘米水浇一浇,那些绣球花鸡冠花月季什么的倒是争气,花开得十分漂亮。
方正业懒得到食堂去吃饭,便自己结了点儿面疙瘩吃,和其他那些万事儿不会做的单身汉不同,即便只有一个人生活,方正业依旧把自己打理的干干净净,生活安排得有条不紊。
在他吃饭的时候,一道瘦小的身影从门外大步走了进来,那人一眼看到坐在院子小板凳上吃饭的方正业,脸上立即挂上了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