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地重游,回忆一浪接一浪地袭上心头,顾砚想起他跟沈栖第一次接吻,就是在这个地方、这片樱树林里,只是那时候是冬天,没有满枝桠的粉色樱花。
那时候他刚追上沈栖没多久,沈栖还不好意思单独跟他吃饭约会,所以他们出去时往往会带上大电灯泡唐衍。
那天三个人去市里看了刚上映的一部热血电影,又去吃了火锅。
回来时天已经黑透了,刮着刺骨的寒风,分明已经谈过很多次恋爱的顾砚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忐忐忑忑的将沈栖被冻得通红的手握在掌心里,来回揉搓,一个暖和了就换另一个。
周围天寒地冻,顾砚的心口却烧着一团火,整个人都要炸了。
沈栖的耳朵也是红的,或许是被冻的,或许是因为羞赧,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总之是很好看的,好看到顾砚忍不住凑过去亲了对方一下。
沈栖用那双含着春。情的眼眸睨了他一眼,却是什么话都没说,没拒绝、没躲开。
这样默认的姿态让顾砚瞬间长了熊心生了豹胆,直接把人摁在旁边的一棵樱花树上,闷头闷脑的亲了起来。
唐衍被刺激的在旁边吱哇乱叫,但谁也没时间、没心思理他,两人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沉沦在那个滚烫的热吻里。
顾砚吻过那么多个人,却从来没有哪一次的吻能叫他似这样失去理智、陷入疯狂,恨不能就这样死在这个吻里。
两人再分开时,沈栖抹了把嘴角,目光含羞带怯,又掺着几分恼怒:“你是狗么?”
顾砚的唇上其实也有些刺痛和淡淡的铁锈味,他故意再咬了下嘴唇,让那点铁锈味变得更浓,慢慢的在唇齿间荡开来,然后凑过去亲了亲沈栖被他咬破皮的下嘴唇,很不要脸的说:
“对啊,我就是狗。”
这倒也不是谎话,他确实是属狗的。
之后的那段路程,沈栖同他闹起了别扭,荷尔蒙退去之后理智恢复,沈栖有点生气于顾砚的胡来,但顾砚自己却半点都不拿这当一回事。
二十来岁的时候就是这样,冲动又不计后果,喜欢一个人就去追,想吻身边的这个人就马上去吻了,至于会不会被看见,看见了会怎样,那都管不了那么多。
但因为沈栖不喜欢,顾砚便学着收敛了许多,之后两个人在外面的时候,他再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举动。
“走走走,别亲了,你怎么老是亲起来没完没了的,你属泰迪么?”
女生推了男朋友一把,红着脸往顾砚他们这边瞥了一眼,然后拉起男朋友快离开了。
一边走一边埋怨着:“那儿站着两人呢你怎么没提醒我,你是不是故意的?你这人就是……”
男生只是好脾气的笑着,适时说几句好听话来哄对方,等两人走到不远处的假山边时,女生已经完全被哄好了,捂着嘴笑到停不下来。
顾砚很轻地偏了下头。这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道路两旁的路灯不知不觉亮了起来。
橘黄色的暖光在沈栖的顶上蒙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他的面孔变得有些朦胧,看起来很不真实。
像一张久远的老照片,隐隐能看见当年的影子,是很能让顾砚怦然心动的模样。
顾砚的心不知怎么就软了一下:“那走吧。”
但语气仍是不咸不淡,辨不出喜怒。
“嗯。”
沈栖偷偷吁出一口气,亦步亦趋的跟在顾砚身后,努力跟上他的脚步。
顾砚能答应和他一起逛逛学校,他当然是觉得开心的,但他也清楚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说到底不过是顾砚触景生情,狠不下心肠而已。
不过……慢慢来吧。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的闷头走着,一路从操场逛到了东宿舍区。
两人以前住的就是这片宿舍区,沈栖有心想进去看看,顾砚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沈栖便也没动,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等他讲电话。
他现在对顾砚的来电其实是挺珉。感的,总担心电话那头的人会是谭晓磊或者是别的哪个同样觊觎着顾砚的人。
好在今天这个不是。沈栖听顾砚叫了对方一声师哥。
两人说话的时间不长,只有短暂的两三分钟,似乎是对方想叫顾砚去哪里聚餐吃饭,顾砚推辞了几句,然后答应了下来。
沈栖拿脚尖踢了踢脚边的一块小石头,心里和那位不知名姓的师哥较上了劲,他好不容易才让顾砚愿意和自己走走逛逛,结果半路就杀出来个搅局的。
他抬眼瞄了眼宿舍区,心想今天是注定没可能进去看看了。改天吧,改天他可以自己再来一趟。
顾砚挂了电话,沈栖便转而去看他,改在他出声前主动开了口:“如果、你有事的话,那就走吧。”
他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在意,前面几次都显得太狼狈太不知分寸,后来他也好好反思过了,哭哭啼啼歇斯底里只会叫人觉得厌烦,他不想再让顾砚觉得他烦、他讨人嫌。
“嗯。”
顾砚点了下头,沈栖于是勉强笑了笑,正准备走,脚步都已经迈出去了,顾砚却又叫住了他。
路灯下他的脸有些明暗交织,看起来没有平日里那样冷硬了,沈栖心尖蓦地一跳,听他问自己,“张林学长,你还记得么?”
沈栖很轻的点了点头。当然记得,张林是顾砚的直系师哥,高他们一届,很巧的是当初他和对方同在一个社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