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住进了苏家,杨少君才发现日子不是那么好过的。苏黔定下的规矩多的不得了,假使落笔成书写一本家规,大抵可以当做砖头来砸人。光抽烟这一条,就把杨少君管的够呛,要求室内禁止吸烟;吸烟后必须立刻用漱口水漱口并喷口气清新剂,不然不准对着人说话;吸烟后必须立刻洗手,带有烟味的手指不得触碰任何家具……诸如此类,等等等等。头两天杨少君还遵守,后来他就不干了‐‐别说他是来保护苏黔人身安全和查案的,这就算放在封建社会,周扒皮也没这么苛定工人的!何况他烟瘾极大,有的时候一天就要抽一包烟,这么折腾怎么受得了?这么大个房子,开窗通通气也就散干净了,又传不到你屋里,哪有那么矫情的?而且这还只是关于抽烟的,其他洗澡洗手换衣服的要求也弄得他够呛,感觉自己好像全身长满了病菌,特别遭人嫌弃,每天除了把自己拾掇干净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用做了。即使这样,他还要遭苏黔白眼,每次苏黔看到他都像看到sars病毒似的,那嫌弃劲掩饰都不带掩饰的。然后杨少君就想明白了。凭啥的呀,你苏黔算是老几,有钱了不起?有钱就能看不起人?当年老子是小混混遭你白眼也就算了,现在老子已经是光荣的人民警察了,大小是个刑警大队长,怎么也是处级干部了,手底下也几百号人呢,在老子面前装孙子的家伙多得是,你十几岁的时候横,三十几岁还横,凭什么?不就凭你命好,生在富贵之家?于是杨少君就开始阳奉阴违了。后来他发现苏黔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于是就堂而皇之地不理不睬了。然而真正让杨少君爆发的,是因为他发觉苏黔对他是&ldo;特殊&rdo;的。杨少君在苏家吃饭的时候,苏家用餐方式都是西餐式,也就是每个人的饮食都分盘分碟装好,而不是中国传统式的大家在同一个大盘子里夹菜,而且每个人用的餐具都是固定的。比如吃红烧肉,烧了一锅肉,每人一个小专用碗盛两块,不够再去锅子里添。一开始杨少君以为是苏黔在国外生活了几年养成了这矫情的习惯,明明吃的是中餐,还搞得跟外国人似的,不过他也就心里吐槽一下,没多大意见。直到有一天,他出去执行公务,三天以后才回来,回来的时候正巧是饭点,一进门就看到苏黔和老孟等几个人围着桌子吃饭,桌上都是大碗大盆放着的,正常人家怎么吃,他们也怎么吃。看到杨少君回来,苏黔愣了一下,吩咐一个佣人去给他准备饭菜,结果端上来的还是好几个小碗,摆明了把他隔出大桌子分享的行列。这就是□裸的歧视了。直到有一天,杨少君无意在洗衣房外听到了两个女佣的对话,才恍然大悟。女佣a说:&ldo;那个姓杨的警察,长得挺帅的,可惜了,你说现在怎么好点的男人都成同性恋了?&rdo;女佣b说:&ldo;是的呀。苏先生不要太讨厌同性恋哦,我上次看到那个警察碰了他一下,转身他马上就去用消毒液洗了。哎呦,听说同性恋里面很多艾滋病的,那个杨警察是不是有艾滋啊?你看苏先生防他防他的,他碰过的东西能丢就丢掉了,吃东西也要跟他隔开来。哎呀,要死了,他要真有艾滋病不是要命了啊!我还帮他洗衣服唻,不会传染吧!&rdo;女佣a说:&ldo;你别大惊小怪,没那么容易传染的。要是他真有艾滋,苏先生怎么可能让他住进来。我觉得是苏先生自己特别讨厌同性恋才这样子,你知道伐,他两个弟弟好像都喜欢男人了,上次不是还带过来一起吃过饭吗,你没看到苏先生那个脸色哦,铁青铁青的,他们走了以后还发了两天的火。&rdo;杨少君听完以后,心里又愤怒又悲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视我为洪水猛兽,避我如蛇蝎,就因为我喜欢的人比你喜欢的人多一根把?这么多年,我努力地、拼命地奋斗着,终于出人头地,有所建树,你却依然可以轻易用这种可笑的理由来歧视我,来展露你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杨少君冲进苏黔的房间,苏黔正坐在办公桌前翻阅文件,见到杨少君进来,不悦地蹙眉:&ldo;杨警官,进门前先敲门这种基本礼仪也需要我教你吗?&rdo;杨少君吊儿郎当地向他走近,苏黔愣了愣,礼貌而疏离地问道:&ldo;你有什么事吗?&rdo;杨少君走到办公桌前,两臂一伸,将他困在自己的身体和办公桌形成的狭小空间里,对着他漫不经心地笑。苏黔因他的反常而震惊,因他的无理而愤怒,十分不悦地推他的手臂:&ldo;杨少君,你想干什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