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臨鳶一愣,「為什麼?」
老婦人滿是滄桑的臉緩緩綻開了一絲悲苦的笑意來,「因為那個孩子的母妃啊,今日去了。」
趙臨鳶錯愕,走近了一步道:「你說什麼?」
老婦人卻只是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就在這時,喪鐘忽起,傳遍整個皇宮。
趙臨鳶聞聲猛然回頭,目光穿過屋檐望向了遠處,一時間思緒皆亂。
她身後傳來老婦人悽慘的聲音:「昭德妃顧氏,帝髮妻,昭明四十年,歿。」
第42章42。問春風:等他停下,等他回頭。
昭德妃自縊於瓊華苑。
鐘聲悲鳴,傳遍百里。
趙臨鳶怔在原處,許久未言語。
老婦人看著趙臨鳶僵住的背影,說道:「姑娘啊,你可知道,這孩子失去了母親啊,總是要哭的,可這宮牆殿宇哪裡會有能讓他哭的地方啊,所以他一定會來的……可惜老身卻等不來他了……」
趙臨鳶聽出了這話不太對,驟然回過身,可再看過去時,竟是濃烈的血絲從老人家的嘴角里溢了出來。
她大驚道:「婆婆,你怎麼了?」
老婦人的目光掠過這殘破的屋檐,望著那遙遠的天,水霧漫過了她那雙滄桑的眸子,她抹了抹淚,顫著聲說道:「昭妃娘娘……老身來……來陪你了……」
趙臨鳶淒茫地看著,意識到了什麼,倏地將目光向案上那碗粥投了過去,她知道粥里有毒,瞬間有悲苦的無力感,湧上她的心頭。
老婦人臨去前,艱難地扯了扯趙臨鳶的手,將屋中那些早已盛好的飯菜指給她看,「姑娘啊,那個孩子他若來了,求你替老身,陪他吃吃飯……告訴他……不要哭……」
趙臨鳶含淚點頭,「好,我陪著他。」
老婦人去後,趙臨鳶一人蜷縮在牆角,將頭埋進自己的臂彎里,她在這個破舊的小屋裡獨自等了許久,只想等到他來。
也不知道一直到了什麼時辰,屋外竟然有輕微的腳步聲傳入了她的耳,她那雙覆在自己膝頭的手,這才微微動了動。
隔著一道牆,褚瑟癱坐在地上,手中端著那碗早已涼透了的飯菜,眼眸被他自己的淚水給浸濕。
朦朧中,他垂下的眼隱約看到地上有個黑影走近他,他緩緩抬目,竟看到了趙臨鳶翩然的裙袂一角。
她就站在他的身前,蓄著淚,怔怔然,望著他。
褚瑟心中很是錯愕,可卻無力再去多想什麼,只是無奈地嘆了一聲道:「你不該來這裡。」
「也不該知道許多事,是嗎?」
趙臨鳶一邊說著一邊蹲下身,從褚瑟的手中接過他拿著的那隻碗,將飯菜置好於案上,對他說:「三殿下,其實……其實你可以信任我,可以依靠我,就像最開始你偽裝成的那個樣子一樣。」
聽了這話,褚瑟怔然,隨後眼波流轉,似有動容。
他望了趙臨鳶許久,終於泛了淚,將頭傾埋入她的懷中。
這樣抱著他的時候,趙臨鳶第一次感覺到,這是她的夫君,是她的愛人,是她的一切。
趙臨鳶握住褚瑟的手,溫柔地對他笑,「三殿下,我幫你。」
「幫我?」褚瑟錯愕抬眸,卻對上趙臨鳶堅定的一雙眼。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大婚當日疾言厲色地要求對方與他站在同一邊,那時候的她對他只有失望。那日的她沒t?有答應自己要求的任何事,可是今日,她卻這麼輕易便答應了。
對此,褚瑟只有苦笑。
趙臨鳶依舊握著他冰涼的手,對他說:「世人欺你,我不欺;世人負你,我不負;三殿下,鳶兒會始終陪在你身邊。」
褚瑟沉默地看著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趙臨鳶便繼續說道:「我知你是個心性堅韌的人,從來不肯將自己真正脆弱的一面展露在人前,所以旁人看到的,從來都是你的偽裝。從前你便是在陛下的面前偽裝出卑怯之姿,在我的面前偽裝作受欺之態,這一切一切,其實都是你自保的手段。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一切也可以是真的,如果你願意,不需要你偽裝,也會有人憐愛你。」
褚瑟依舊沉默著,可眼裡卻閃出了淚花。
趙臨鳶雙手捧住他的面頰,「我是你的妻子,我會一直陪著你,陪你吃飯,陪你睡覺。我還會陪你走過泥潭,陪你走上雲端…我會始終陪著你,走到你本該在的位置上。」
褚瑟動容。
她終於願意了。
可為什麼,他卻不願了?
母妃去了,她也許便是這世間唯一珍視他的人了吧,可正是因為如此,褚瑟的心中隱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要護著她,不能讓她陷入其中。
於是,褚瑟別過了目,讓自己的面龐離開了趙臨鳶的掌心,「你不必管我,你孤身一人嫁來相朝,無兵無將,就連唯一守在你身邊的杜卿恆,如今也離你而去,你又有幾分能耐做其他的事?從前你費盡心思留在我的身邊,助我,護我,不過是因為你看穿了褚蕭本性,知他並非你的良人,你不過是想要借著我,為你自己謀一條出路罷了。
「如今我已與你成親,夫妻一場,我便設法護你周全、護你此生無虞。但我要做的事,關乎朝堂風雲,甚者會使社稷動盪,非你一個女子可牽扯其中。你頂著昭雲國公主的身份嫁入我承歡宮,成為我的王妃,於我而言已經足夠,除此之外,我不需要你再為我去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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