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趙素竟被氣笑了,「鳶鳶啊,你為了救趙雲,可真是煞費苦心。你讓趙雲率兵出征,實則是迫我將兵權交還於他,你動用褚瑟的權力,不惜出動相朝皇軍,就為了一個罪臣嗎?在你心中,難道只有他這一位兄長嗎?」
「鳶鳶亦將王兄視作兄長,可如今天下已定,我只求王兄能給二哥一條後路。」
「那你可曾想過我的後路?若我將兵權交還於他,你就不怕他再次起亂,威脅到為兄的王位,威脅到昭雲國百姓的安穩嗎?!」
「他不能,也不會的。」趙臨鳶看著趙素道:「父王在位時,昭雲國的兵馬已達百萬,二哥所率的雄獅營兵馬不過七萬,王兄若將此兵權交還於他,只可讓他自保,斷不會威脅到昭雲國的王位。」
正說著,趙臨鳶的聲音漸漸軟了下來,語氣也從威脅變成了懇求,「大哥,鳶鳶並非心中無你,只是我知道,二哥已經無路可走,我只求你,放他自由……」
趙素望進趙臨鳶的眼,目光又在她的眉目間停頓了一會兒,聲音同樣軟了下來,「鳶鳶,大哥且問你一句,你此番入我重華殿,是以昭雲國長公主、我趙素的妹妹的身份而來,還是以相朝的皇后、褚瑟之妻的身份而來?」
趙臨鳶聽出了他話中的深意,「其實大哥是想問我,若是想救二哥,低頭與你求情便是,為何要將褚瑟牽扯其中,是嗎?」
趙素沒說話。
趙臨鳶便說了下去:「對昭雲國萬千臣民來說,二哥是背負造反之名的罪人,王上將他幽禁在蘭襄王府了此殘生,算是給了滿朝文武和百姓一個交代。如今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就算大哥有心放他,又有什麼理由放他呢?」
聽了這話,趙素嘆笑了一聲,看著她,二人對視片刻,他便明白了那駐紮在邊境的相朝皇軍此番入侵意義之所在。
與其說是趙臨鳶以戰亂為籌碼要挾趙素放過趙雲,不如說是她以戰亂為緣由,給了趙素一個放過趙雲的機會。
從始至終,她都在豪賭,賭他願意放了趙雲的一顆心。
如今一棋落定,她終究是贏了。
殿門被打開,幾名輔臣仍然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瞧見趙素的身形隱隱現出,眾人眸色大亮。
王梟之咬了咬牙,倏地雙膝離地,站了起來,「王上,那相朝皇軍……」
「相朝皇軍大舉進犯,只為蘭襄王趙雲一人。」趙素抬腳邁出殿門,以君臨天下之勢t?對上王梟之的眼,接過了他口中的話之後,當即下令道:「即日起,封蘭襄王趙云為鎮遠大將軍,率七萬雄獅營掛帥出征,迎戰相朝皇軍!」
與此同時,趙臨鳶的身形掩在內殿的光暈下,隔著距離,遙遙望著趙素麵向群臣的背影,聽見他最後的決定時,她終於放下了忐忑的心。
他的大哥,看似秉公,卻也不放過徇私的機會;看似無情,卻藏著旁人所不知的深情。
她知道,他那副看似漠涼的外表下,裹著的還是那顆顧念手足的溫良心。
將戰事部署完畢後,趙素回到內殿時,聽到內官告知長公主已經離開,他有片刻的怔然,反應過來時,便立刻追了出去。
「鳶鳶!」
亭廊外,跑亂了外袍的趙素叫住了那個正在走遠的女子,他跑上去,漸漸拉近和她的距離,直到來到她的身後。
趙臨鳶回過身,笑望著他,喚了一聲:「大哥。」
趙素也笑望著她,輕聲問:「你幸福嗎?」
這個問題來得突然,讓趙臨鳶有些錯愕。
還沒等她回答,趙素便說,「我想,你應當是幸福的。」
他嘆了口氣,有遺憾卻也有慶幸,「因為你嫁了一個好夫君,至少他願意為了你假意出兵,至少他願意成全你想做的事。」
聽了這話,趙臨鳶垂在腰側的指尖倏地一顫。
她想著,趙素在意她是否幸福,應該是還在介懷當初和親之事吧,他害怕她因此葬送了幸福。
其實那些事早已經成了她的過往,可在昭雲國,這始終是她的父王和兩位王兄放不下的心結。
「王兄可真會自答自慰啊。」趙臨鳶看著趙素,假意嗔怪,笑問他道:「若我說我不幸福,王兄心中可有愧?」
趙素一怔,長立在地,默然無言。
趙臨鳶往前走了一步,輕輕扯了扯趙素的袖道:「王兄,鳶鳶是逗你的,鳶鳶很幸福,昭雲國無人愧對於我,過去的事既已過去,還請王兄別再放在心上了。」
趙素笑了,可依舊沉默地看著她。
「大哥……」趙臨鳶猜測到他同樣也為自己對趙雲的態度心有介懷,於是輕喚了他一聲,有些抱歉地補充了一句:「還有,雖然鳶鳶顧念著二哥,但在鳶鳶的心中,大哥和二哥都同樣重要。」
這一次,趙素當真笑開了。
他摁了摁趙臨鳶的額發道:「莫不是你真把為兄當成爭風吃醋的小孩子了?」
說完這話,他停頓一下,笑意僵硬,好一會兒,又有了些釋懷,「其實,只要你幸福,一切便沒有什麼可再追究的了。」
趙臨鳶的眼中忽然泛起了水霧,「大哥,如今你還願意關心我是否幸福,我想,這便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兩個人對望許久,最終緩緩笑開。
一笑泯恩仇,一切又回到了兒時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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