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曜日正在擦脸,闻言道:「父王没告诉您么?」「没有。」北堂傲不想让言非离知道的事,从来不会多说。言非离知趣内敛,也很少多问。尤其这一次有孕以来,虽然身体状况还好,但到底年纪大了,又有从前的病根在身,身上经常乏力无神,体力精力都大不如前,北堂傲更加不会在他面前多说。只是这次离儿一人来到谷里,还闯了环连阵,让言非离不得不问问是否发生了什么事。北堂曜日觉得对自己的爹爹没什么不能说的,何况爹爹又不是那些管不得外面事的女人,便坦然道:「明国可能要变天了。」言非离眉宇微蹙:「皇上不行了?」「差不多就在年底。」言非离仔细看看离儿,思索片刻,道:「你不看好太子?」北堂曜日把手中湿巾往盆里一扔,冷声:「太子?哼。」言非离第一次在儿子脸上看到这种表情,与北堂傲出奇地像。他沉吟道:「你若应付不来,就让你父王和你回去。」「不用,孩儿只是有些事要想想。」北堂曜日忽然话题一转,道:「爹爹,我肚子饿了。」言非离看了他一眼,起身道:「我去让刘妈准备晚饭,你收拾好就出来。」「嗯。」北堂曜日并非不想告诉言非离,只是他觉得自己长大了,这对自己是个考验,不想依靠父王和爹爹的力量解决。他来这里不是为了求助,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确认那件事后,他会慢慢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晚上和父王爹爹一起用过晚膳,北堂曜日与北堂傲去了书房,过了很久才出来。北堂傲回到卧室的时候,言非离靠在床榻上,尚未入睡,见他进来,问道:「离儿和你谈什么了?」北堂傲若有所思道:「他问了我辉儿的身世。」言非离眉心一跳:「他怎么知道的?」北堂傲沉吟未语。「你告诉他了?」「嗯。」北堂傲淡淡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他早晚都会知道。」言非离不悦道:「你策划这件事多久了?」北堂傲失笑:「非离,这件事我从未刻意为之,只是离儿在打什么主意我也能猜到几分。现在北堂王府是他在当家作主,他若想做,我也不会拦他。」言非离背对着他躺下。北堂傲宽了衣,爬上床去,趴在言非离背后,在他耳边轻道:「怎么了?担心?」言非离此时本就十分容易情绪化,闻言异常恼怒地道:「他只有十二岁,你便让他独自面对诡变莫测的朝堂。朝廷不比天门,你就不担心么!」话刚说完,他突然猛地蜷起身体,按着腹部喘气。「是不是孩子又闹了?」北堂傲慌忙伸手探向他的小腹,却被他一掌打掉。言非离正色道:「这个孩子生出来,我绝不让他姓北堂。」「什么?」北堂傲错愕道:「这怎么行?」言非离翻身坐起,怒道:「为什么不行?孩子是我生的,我是他爹爹,凭什么只能随你……呃─」言非离皱紧眉宇,微微弯腰按住小腹,脸色难看。北堂傲本来有些恼怒,此刻见他这副模样,忙道:「好好,你想让孩子姓什么就姓什么,不要那么激动。」言非离缓了半晌,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道:「离儿的事你管不管?」北堂傲微笑道:「朝廷更变,此是大事,我必然不会袖手旁观。若是离儿能经历此次考验,我也可以放心将王位交给他。」言非离听出他话里的意思,这才放心,道:「离儿若可以独自担当,你也不必出面。」「让我帮他的是你,不让我帮他的也是你。非离,你对离儿到底如何是好啊?」言非离想了想,叹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只觉对他亏欠良多。咱们躲在这里逍遥自在,却叫他小小年纪背负甚多,心里难安。」北堂傲轻笑:「你想太多了,离儿自己并不觉得辛苦,他乐在其中呢。」「是,他是你儿子,自然和你一般。」言非离这话不知什么意思。北堂傲知道他现在的脾气不能和往常相比,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心里暗暗奇怪,怎么上次非离怀月儿辰儿的时候,脾气好似没有现在这么坏。难道他当年怀离儿时也是这般喜怒无常吗?还是说年纪大了,脾气也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