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懿叹了口气:“她患高血压好几年了,这次大概是没休息好加上情绪太激动,所以晕倒了。我早上给你爸爸打电话,他在公司开会,没接。所以目前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
聂长欢对这医疗名词很陌生,也没细问,但她却懂,像郑舒英这样年纪的老人突然昏迷,情况不太妙就是了。
但都这种时候了,聂悦山依然还要去公司开会,实在是让聂长欢觉得匪夷所思。
“因为你奶奶有高血压,所以平时我们都顺着她,导致她这几年脾气越来越差、为人做事也越来越专制武断,稍有不顺意的就大发雷霆,甚至……动手打人。”
本来聂家后辈都是一番好意,但没成想成了恶性循环,柳懿想起自己这几年过得越来越憋屈的婚姻生活,又看了眼聂长欢脸上仍旧红肿的巴掌印,苦涩一笑:“长欢,连累你跟我一起受委屈了。但是,你奶奶毕竟是长辈,人命关天,其他的都不重要了,你懂吗?”
聂长欢认真点头:“我也不希望奶奶出事。”
“那你再睡会儿,我去让家里的厨师做些饭菜送到医院去。”
柳懿在聂长欢肩头轻拍了拍,起身出去了。
聂长欢扯唇笑了笑,笑容勉强,看得柳懿心头一酸。
她都走到门口了,犹豫再三,终究还是回过身来叫她:“长欢,你跟我出来吧。”
“嗯?”
柳懿想起自己昨晚才下定决心,再不要像以前那样懦弱无能,要竭尽所能地保护聂长欢,结果今天差一点就又任由明明无辜的聂长欢被关着,一时心头酸胀、又愧又气,不自觉地提高声音,“别怕,出来。”
聂长欢瞥了眼一旁站着的矮胖安保,不想柳懿为了她跟人起争执冲突,下意识地就想要拒绝。但一想到这是柳懿她改变她自己的第一步、可能是至关重要的一步,她就动摇了。再加上,她也有自己的私心……
于是,她只犹豫了几秒钟便走过去牵住了柳懿的手,一起望向拦在门口的矮胖安保。
柳懿一向温柔好说话,矮胖安保有些无语地哎哟一声,正想开口说话阻止,柳懿先他开口:“你今天要是敢拦我,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要是有个什么闪失,就全都算在你头上!”
一语封喉。
矮胖安保张了张嘴,最后垮着脸让到了一边。
柳懿挺直脊背,拉着聂长欢走出房间,一直到楼下小会客厅才停下来。
聂长欢能感觉到柳懿在轻轻发抖,于是等她闭着眼睛缓了好几口气了才笑着抱住她,轻轻地喊了她一声。
柳懿吐了口气,觉得自己这模样有些太没出息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妈,您真好。”
聂长欢忍不住又抱住她,低低软软地说了这么一句。
聂长欢很清楚,柳懿是为了她这个女儿,才会这样一步步改变她自己。
柳懿作为母亲,真的很了不起。
柳懿不太习惯这样煽情的氛围,推了推聂长欢,转移话题:“这阵子你也闷坏了,不如妈妈陪你出去透透气?”
“不用了!”
聂长欢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忙放缓语气,小心翼翼地跟她商量,“妈,我可以一个人出去走走吗?”
柳懿明显犹豫了。
她想尝试着相信聂长欢,但又实在做不到完全放心,于是说:“你想去哪儿,我让司机送你?”
聂长欢偏头看了眼挂钟,两点三十分。
虽然她很清楚傅行野不会刻意为了等她而留在那儿,但万一他临时有事被耽搁了所以还没离开呢?
她决定试试。
“谢谢妈!那我上楼换……换身衣服,马上就下来!”
自从来到现代社会,聂长欢还从未自己单独出过门,这会儿也不敢单独出门,听说柳懿要安排司机送她,自然答应得飞快。
而柳懿看着聂长欢眉飞色舞的样子,突然之间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
华城酒店20层,包间内,只剩下傅行野和白修两个人了。
傅行野站在落地窗前,一手插袋,一手捏着自己的眼镜儿,不知在想什么。
在沙发上瘫了好久的白修蹭地坐起身来,曲着手指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手表表盘敲得砰砰响,有气无力地哀嚎:“傅三少,还有一刻钟就到三点了,您这是准备在这儿生根发芽还是怎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