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极生悲,皇帝突然病倒了,没几日便昏迷不醒,全体太医束手无策,便是被请来的无为道长都无能为力。无为道长心道,继后的手段,要是他能化解,他哪用得着如履薄冰。这一年多下来,越是相处越是了解就越害怕。早些时候,无为道长多多少少存了点压制对方的念头,现在的话,无为道长哪里还敢有这种大逆不道的心思。
陈太后担忧之下恰到好处地中了风。
于是虔心在到观中修行姜归被宗室大臣请出来主持大局。
姜归肃容:“陛下病重,朝堂之上还得劳烦诸公。”
文臣武将忙表忠心,然后问太子之位。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尤其皇帝的病情如此凶险,虽然大不敬但是为了江山社稷,最好早日定下储君,以免生乱。
四皇子和七皇子各有拥趸,刚出生的八皇子还是个未满周岁的奶娃娃于是被排除在外,总不能叫个奶娃娃坐在龙椅上。在四皇子和七皇子之间,又以四皇子因为年长更占据优势,主少国疑,四皇子好歹十岁了,七皇子可只有四岁,话都说不利落。
姜归面露难色:“陛下就不曾留下旨意?”
询问的目光投向皇帝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
李公公哭丧着脸:“未曾。”
皇帝在几位皇子之间难以决断,且觉得自己能活上好几十年,所以从来就没留下过立谁的旨意。
“这可如何是好?”
姜归犯难,看向赵丞相,“赵相是三朝老臣了,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依着老丞相那是该立长的,十岁的四皇子显然比四岁的七皇子更早亲政也能减少后患,很多肱股之臣都是这个意思。
良妃的父亲戚国公就不乐意了:“论长,大皇子三皇子哪个不比四皇子长。”
老丞相吹胡子瞪眼:“强词夺理,大皇子有番邦血统,岂能继承我大周江山。三皇子天资不足,非君之相。戚国公你这是为了一己私利就拿江山社稷当儿戏。你以为老夫看不穿你的险恶用心,你分明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
“你血口喷人!”
戚国公大怒,“老夫一片丹心可昭日月。贤妃戕害嫔妃龙嗣,四皇子若为太子,天理何在。”
当下戚国公甩出一堆贤妃害人真真假假的证据。
赵相一派岂能认,当下打起贤妃攻防战,发展到后来,双方互相攻讦,有两回一言不合打起来当朝打起来,打得好不精彩。
坐在帘子后面当吉祥物的姜归看得津津有味,暗暗给他们加油鼓劲,打吧打吧,打得越厉害越不死不休越好。
前朝以赵相为首的文臣和以戚国公为首的勋贵武将吵得不可开交。
后宫贤妃和良妃使出浑身解数拉拢姜归,她是皇后,又有名望,她这一票至关重要。
姜归哪能轻易被她们拉拢过去了,她要的就是两派结下死仇,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她在朝野民间都有威望但是实打实能指挥如臂使的势力却少,所以为了不做傀儡太后,这两派她哪个都不希望上位。
姜归的态度就是不主动不拒绝永远站在中间挑拨离间,深谙渣男守则。
被渣的贤妃和良妃气了个半死,可碍着对方的身份和名望,又只能捏着鼻子继续讨好。
吵吵闹闹了近两个月,姜归站队四皇子,从情理上而言,的确是四皇子比七皇子更占优势,因此四皇子被推上太子之位。此时躺在病床上的皇帝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随时随刻都有驾崩的可能。
新太子年幼无法主持朝政,更多时间是蹲守在皇帝病榻前当孝子,亲自喂药擦身,做足了二十四孝大孝子,美名迅速传出皇宫。
“父皇嘴皮有点干了,快拿蜜水来。”
小太子吩咐了一声,接过宫人递上来的蜜水,一口一口往里面喂。
皇帝虽然气息越来越微弱,倒是能勉强咽下水,不然也熬不到今天。
几口蜜水下去,气若游丝的皇帝突然抽搐起来,张嘴呕出一大口黑血。
“陛下!”
宫人太医大惊失色。
一口黑血呕出,昏迷月余的皇帝忽然清醒,其实他一直都清醒着,只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当一个意识清晰的活死人,每一天都是度日如年。
“逆子!”
皇帝怒视新太子。
还端着蜜水的新太子傻了眼,过了会儿才心急如焚地哭叫:“父皇,父皇,太医,父皇怎么了?”
太医满头满身的冷汗,想死的心都有了,今天怎么就轮到他当值呢。
太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回太子,陛下,他,驾崩了。”
“砰”
装着蜜水的骨瓷碗四分五裂,蜜水打湿了太子的鞋面,他稚嫩的面上满是惊惶:“不,不可能,母妃,快去找母妃。”
舒妃还没赶到,太子毒杀皇帝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不一会儿赵丞相等人火速赶往皇宫。在他们到后不久,在布多多公公的撺掇怂恿下,戚国公痛呼‘太子弑君,天理不容’,率领兵马司和火器营杀进皇宫把新太子和赵丞相包了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