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病房,盛懷謙觀察溫郁,看他只是失神,情緒並不是太激動,才放下心來。
稍晚一些,盛懷謙送溫郁出醫院,一路上問什麼答什麼,還是那副討人喜歡的乖樣子,看著已經不為他繼續念書的事情而難過了。
晚上是他守盛懷樂,他不能送溫郁回學校,叫了一輛計程車讓司機把溫郁送到校門口。
溫郁坐上車後,垂著眼和他說再見,計程車走到公交站台後,溫郁便下來了。
他們現在急需用錢,盛懷謙為了他的安全讓他坐計程車,如果他剛才拒絕,盛懷謙不會同意,所以他才讓司機走遠一些停車。
公交車站台離學校有些距離,溫郁下車後走回去,天確實很晚了,路上只有零零星星幾個小情侶在散步。
這個時候,溫郁接到電話,看到是誰打來後,溫郁顫了一下,沒有接,也沒有掛斷,按了靜音,那邊過了很久才掛斷,溫郁剛剛鬆了一口氣,接著又打過來了,那個樣子,像是如果他不接的話,就要一直給他打。
想起還在宿舍放著的禮物,那次他想把禮物還回去,卻因為李家父子忘記了,溫郁咬著下唇,猶豫一會兒,手指微微發顫地按了接通。
摩托引擎聲的巨響猛地傳來,一個緊張的餵字被淹沒了。
溫郁走的是學校的後門,相比於前門的熱鬧,後門挨著一條寬闊的馬路,這條馬路經過的私家車不多,倒是經常有摩托車呼嘯而過的聲音,摩托車的聲音很刺耳,每次溫郁聽到都會心都會跟著顫一顫,此刻也是,本以為聲音會很快減輕,卻在自己耳邊一直盤旋,隱約間還能聽見幾句嬉鬧的交流聲音。
溫郁不安地轉過身,就見他車後停了好幾輛改良過的摩托車,最前面的人摘掉頭盔,露出一張皮笑肉不笑的臉。
李煒把頭盔掛在車把上,死死盯著溫郁,「真巧,在這裡碰見你。」
「晏珩山上過你之後,不是把你放在手心裡了嗎?怎麼捨得讓你一個人走這麼黑的夜路,這要是發生點危險可怎麼辦?」
他身後有人附和,「是啊,最近我在聞上看了好幾起強奸的,還是專門針對男人的。」
李煒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猙獰,這附近又沒有人,溫郁不知道李煒會做出什麼事情,他強裝鎮定,沒有和他們說話,繼續往前走。
車子打火的聲音在溫郁身後傳來,嘩啦一聲,李煒開著摩托車堵到溫郁面前,「好歹我們也算是熟人了,怎麼不說話?」
「小小小小小結巴,怎怎怎怎怎怎麼不說話。」李煒誇張地模仿溫郁說話的樣子。
他的同伴們鬨笑著。
溫郁難堪地低下頭,這讓他想起了上小學時候,被人堵在角落裡,那個最調皮的小男孩,也是這樣學他說話,然後捂著肚子哈哈大笑。
溫郁雙肩微微發抖,繞過他,繼續往前走,李煒臉色一變,一下子拽住溫郁的衣領,「我讓你走了嗎!」
「那天吃飯,你坐在晏珩山的身邊不是很神氣嗎?我爸和我差點跪下來求你,現在你跑什麼?」
他從小被人高高地捧著,從來沒有那麼低聲下氣過,何況又是二十出頭高自尊的年紀,在海天華府受了溫郁和晏珩山的氣不說,回去又被他爸拿皮鞭抽了一頓,關了好幾天,他感到屈辱,臉被人踩在地上的屈辱,心態扭曲了幾天。
今天被叫出來騎摩托車放風,說來也真是巧,正好碰見溫郁。
還是在這麼僻靜的地方,他看過四周,還沒有監控器。
「沒有,神氣,你和你爸爸,應該和我哥哥,道歉。」溫郁聲音在顫抖,他並不是勇敢的人,他原本就很牴觸李煒這樣的人,現在很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恨意,話要勉強才能說清楚。
李煒看著他明明害怕得不行還強裝鎮定的樣子,頓時湧起了些許的滿足感,就像他虐貓這種手無縛雞之力,弱小的東西時,瞳孔放大,赤裸裸的恐懼,這種最直觀的反應刺激他大腦,讓他產生的一種頭皮發麻的爽感。
他奪過溫郁的手機,摔在地上,死死盯著溫郁,然後一腳一腳把手機踩碎。
「這次可真的沒有監控了。」李煒聲音變低,眼睛發出扭曲的光。
溫郁看見他扭曲的眼神,心跳忽然加快,他緊緊咬住下唇,快地彎腰,從李煒手裡掙扎出來,去學校的路被李煒的同伴堵住,他不能從那裡逃走,只能跑到從馬路分支出去的一條極為狹窄的小路上,小路的盡頭是幾棟爛尾的大樓,平常沒有什麼人去。
因為早已想好了逃生的策略,所以從李煒手裡掙扎出來後,溫郁迅地朝著自己路線跑去,李煒和同伴們都愣了一下,才想起追他。
摩托車引擎發動的聲音接連響起,在空曠而又寂靜的馬路上異常刺耳。
小路長滿了雜草,不知道什麼蟲子蹦來蹦去的,溫郁心驚膽戰一直往前跑著,摩托車的聲音一直保持著不遠的距離跟著他,溫郁不敢停下來,但他體魄並不強健,跑了一會兒臉便發燙,肺和喉嚨灼燒得滾燙,雙腳也像是灌了鉛。
很快就都了路盡頭,溫郁原本打算躲到廢棄的大樓里,可是沒想到廢棄大樓被人用綠色的屏障擋住了,等於說這條小路就是一個死胡同。
溫郁往後看,摩托車的車燈直直打過來,李煒要追過來了,溫郁掐住自己掌心才不至於腿軟地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