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老爺子一開始敷衍地看了一眼,等看清後,忽地將晏衛妄的手機搶過來,戴上脖子裡的老花鏡,手指點著屏幕放大又放大。
照片裡可不就是他長孫,還牽著一個年齡很小,學生模樣的男孩子。
「珩山,好像談戀愛了。」
晏老爺子看清楚後,又將手機還給晏保寧,「談便談了,年紀大了,該有伴了。」
「是該有伴了,但對方家境不好,又是個男生,將來估計也沒辦法生孩子。」晏衛妄道:「雖然現在時代不同了,但是吧,咱們家好歹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是傳出去不是被人笑話?」
晏老爺子哼笑一聲,「笑話?笑什麼?誰敢笑?」
「不是我說,你年紀沒我大,怎麼思想比我還迂腐,你每天閒著沒事做,不能多上上網,多學習學習嗎?」
晏保寧嘴邊的話硬生生地被堵住。
他本以為老爺子會勃然大怒,棒打鴛鴦,可完全出乎意料,他這麼平靜地接受了,不在乎對方的家世,也不在乎對方的性別。
「再說,這樣你不是應該偷著樂嗎?將來晏珩山沒有後代,家產不都是你兒子的了嗎?」晏老爺子譏諷一笑。
「爸,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家是你說的算,到時候家產是誰的,還是要由你決定。」晏保寧臉發熱,就算晏珩山以後沒有後代,他也不可能把晏氏給他或者給晏保寧。
因為晏珩山的母親的事情,他要恨死他了。
「還有什麼事情?」晏老爺子手一揮,「沒事便趕緊走。」
還以為聽完他要跳起來,去找晏珩山,沒想到他這麼平靜地接受了,晏保寧心裡越發不滿,可也沒有表現出來,陪了他一會兒,才離開。
人走後,旁邊和晏老爺子關係好一些的老人替晏衛妄抱不平,「好歹都是親兒子,也不能太偏心。」
晏珩山來的時候,晏老爺子臉色便舒展一些,但是晏保寧和晏衛妄來,晏老爺子便愛答不理。
「珩山沒有父母了,我偏心一些怎麼了。」晏老爺子不以為意。
他以前雖然疼愛晏珩山,但沒有偏心到這種地步,後來晏珩山父母死有很大的原因是晏保寧的造成的,他心中那桿秤便偏得越厲害了。
旁人都說,這家業怎麼也該給晏保寧,畢竟是他的兒子,晏珩山還只是一個小輩,而他做這個決定,除了晏珩山的能力手段比晏保寧強之外,還有一點是太了解他這個兒子了,如果真的將家業給了晏保寧,他在世時候,晏保寧肯定不會苛待晏珩山,可是他死後卻不一定了。
晏珩山其實是個很重情義的孩子,他現在能和晏保寧勉強的平和相處,那並不是因為原諒了晏保寧,是自己求過他,而晏珩山既然答應了他,那麼等他死後,他依舊會讓晏保寧一家衣食無憂的生活。
晏老爺子認為,這是他害死晏珩山父母后,他給晏保寧最大的厚待了,可是晏保寧顯然不覺得,他就是覺得晏氏沒落到他的手是自己偏心,他和晏珩山活該欠他的。
可事實是,他的家業本來也是要給晏珩山的父親的,最後還是會落到晏珩山的手上,晏珩山父親的死只是讓這一步快了一些。
想到剛才的照片,晏老爺子給管家打去電話,說明天回去一趟,讓晏珩山帶著他那個小男朋友吃個飯。
管家聽到小男朋友時還愣了一下,晏老爺子不冷不淡地道:「你不會還沒有我消息靈通,還不知道珩山談戀愛了。」
管家冒出冷汗,一時不知道該說知不知道了,要是說知道,卻沒有在第一時間告訴他,這不是誠心和晏珩山一起瞞著他,要是說不知道,又明顯是撒謊。
「……知道的。」
「和我講講是個怎麼樣的孩子。」
……
晏珩山接到這個消息時,剛要去宣講,宣講的地點在涇大。
早前因為晏桉,他給涇大做了投資,還有校招的合作,每隔一段時間涇大便會邀請他們公司去宣講,以往都是專門的人員前去,只是這次看到面對的是計算機和人工智慧系的學生後,晏珩山讓陳修明加上他的名字。
到了之後,校領導來接見,一番寒暄後,去往宣講的地點,是學校的禮堂,去年夏天剛翻修的,圓形拱頂,可容納兩千多人。
原定的是兩個系的人來,不知道誰在學校的表白牆上拍了一張西裝革履的背影,去的人便多了起來,離開始還有些時間,座位已經66續續坐滿了。
相貌和財富一樣都是稀缺資源,富翁不是少數,可是那麼英俊的富翁便少見了,晏珩山和校領導坐在一起,在一眾禿頭和大腹便便的中山裝中年男人里,筆挺的西裝,英俊的側臉格外顯眼。
相機聲音一直不斷。
……
程頤已經做好了職業規劃,等大四時直接通過校招進入晏氏,因此每一次晏氏底下的公司來宣講,他都會非常積極,坐到第一排。
這次他看到表白牆的信息,知道來的人肯定要多,便提前很久來搶位置,他在第二排最中間搶到了三個位置,他本來是想搶第一排的,但這次前面坐了一排校領導。
而那個在表白牆上引起熱議的男人便坐在最中間。
他一邊給溫郁發消息催促他快些來,一邊扭頭往後看。
稍傾,溫郁便趕到了。
溫郁剛從圖書館出來,外面的太陽還有些毒,他原本雪白的臉因為熱意而發粉,沁出一層細細的汗珠,禮堂里的空凋開得很足,他因為著急走過來的燥熱一下子淨化了,整個人都舒服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