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转头看向身边的叶朗,“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叶朗本来也没把大家的酒话当真,面带微笑地看着她,“我知道,大家都喝多了。”
你知道个天马流星锤你知道。
方嘉嘉漫无目的地按了按自己的宽边发箍,抓了抓自己耳边的长发,又喝完了一杯酒。她神色自若地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的那道比叶朗还直的直线可以证明,她没醉。
她靠着酒吧外的一棵树坐了下来。山顶的夜晚,风里仿佛带着山呼海啸的力道。她折腾了半天才把手里那根烟点燃。
方嘉嘉略感困倦地揉了揉眼睛,想到了他们酒后吐出的那些真言。有限的文学涵养让只她想到了那句烂大街的话:成年人的世界,没有“容易”
二字。
毕竟是悬崖上的酒吧,虽然防护装置很齐全,但是喝醉的人走出去,总归是让人不太放心。
叶朗见方嘉嘉离桌,跟了出来,在她斜后方的长椅边停住了脚步。
喝了那么多,但是她看起来好像没醉。没摔,没吐,没发酒疯。没事人一样。
方嘉嘉看着指间燃烧的香烟,猩红的火星子在那个小小的圈儿里闪烁着燃烬。她喃喃自语道:“你知道什么啊?”
叶朗注视着她从卫衣帽子里露出的小半张侧脸,力道凶猛的大风拽飞了他大衣的衣角,平静的内心也被她这句话砸出了微小的波澜。
方嘉嘉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支烟的时间,忽然轻叹:“没有随随便便的成功。”
站在她身后的叶朗回过神来,想来她是听了大家的经历,有感而发。
望着指间最后那点火星无力地闪了闪之后,方嘉嘉把熄灭的烟头丢入垃圾桶,又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乱七八糟的东西想了很多。
年后到底该去哪儿上班?投出去的简历年后才会有回复吧?不用为了面子再去北京吧?
需不需要给向文楷的孩子包个红包?后天过年的时候该几点起床做饭?
除夕晚上要和爸爸一起看春晚吗?云溪农庄的vi系统可以怎么做?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在老家事业有成?
我如果留在老家可以靠什么养活自己?留在老家?王秀荷如果知道自己失业了肯定会让向文楷来帮自己找工作吧?
这么一想,那还是继续在外面打工比较有尊严。
又是一阵大风刮过。那阵风来得很突然,也很猛烈,却无法吹散方嘉嘉心里的迷惘。
叶朗也看不见她内心有如野草一般芜杂的心事。
向峻宇刚从村民家里出来。住在山上的程家兄弟为了争一棵板栗树大打出手,去劝架的向思睿还无辜地被挥了两拳。
向书记毕竟是当过兵的,不怕他们动武。在乡村,调解问题有时候并不能只靠纯粹的嘴上功夫,劝架也需要有足够的体格和体能。
走在下山的羊肠小路上,向峻宇接到了方建兵的电话。
王秀荷不在家的日子里,状元小卖铺安静得就像一座坟墓。讷言的父亲见女儿还没回家,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打电话给自己的女儿,而是打给向峻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