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世人都犯了罪,亏缺了圣火的光耀;如今蒙神主阿密特的恩典,因为他用忍耐的心宽容人先时所犯的罪,好在今时显明他的义,使人知道他自己为义,”
乌素戾冈说道,“索狄格达兰台——脱脱卜花的巴日斯之子,我听闻伊特赛的圣民检举你,说你违背了阿密特圣主的训*,随从逆性的情欲,与男人苟合,做下了可羞耻可厌憎的丑事,令圣火蒙羞,亵渎了阿密特赋予你的圣命,应当受永火的刑罚,作为鉴戒,你是否认罪?”
阿术真下颌微抬,凝眉直视乌素戾冈,一字一句说道:“我是阿密特虔信的使徒,为光耀圣火而生,为光耀圣火而死,金乌赐予我光明,我绝不玷污金乌的圣洁。我终生将顺从阿密特的训*,从生到死,自始至终。”
厄立冷笑道:“传证人上来。”
圣火坛旁一名红衣神司躬身退下,片刻后从庭外带上来几名青年男女,有的作奴隶打扮,有的则是随侍装束,显然均是原先曾经在阿术真麾下效力过的,为那青年正是咀谷休。
阿术真看见咀谷休心下微微一震,他心知咀谷休此人性格懦弱,绝不敢自行来圣火殿中告他,此举自必是有人指使。他情知幕后主使有备无患,自己多半在劫难逃,但眼下面上却仍自波澜不惊,仍自冷着脸一言不,只待咀谷休出言举证。
咀谷休与其他几人齐声盟誓,他嘴上跟着神司们诵读盟约,然则眼角余光却仍不住瞥向阿术真,他与阿术真数年未见,自己端的是在军营之中受苦受累,早便是憔悴不复从前,阿术真那张面庞却仍自俊美如畴昔,心中一时百味杂陈,颇有些自惭形秽的苦涩之感,但他一想到当年高高在上的阿术真如今却是沦为阶下囚,生死均凭自己举证定夺,不由得又有些快意起来。
“我的圣主阿密特,请宽恕我的罪,请教神的忿怒从天上显明在一切不虔不义的人身上,就是那些行不义阻挡真理的人,”
咀谷休说道,“赫拉海大人,我在圣火面前起誓,我检举索狄格达兰台的朽坏与污秽!他任凭他逞着心里的情欲行污秽的事,以致彼此玷辱自己的身体!他将神的真实变为虚谎,去敬拜事奉受造之物,不敬奉那造物的神主阿密特乃是可称颂的,直到永远神任凭他们放纵可羞耻的情欲。他将女人把顺性的用处变为逆性的用处,与我彼此贪恋,迫我苟合行可羞耻的事,任凭他们存邪僻的心,行那些不合理的事。”
其他几名奴隶均道:“咀谷休所言皆是属实,达兰台的罪行我们时常得见,却畏于权势不敢言说,而今感召阿密特的仁爱,特来寻求宽宥。”
众人闻言都是心照不宣,阿术真亦从未刻意遮掩过自己的放荡行径,咀谷休原先在他跟前得宠之时,便时常伺候阿术真左右,甚至还与在场不少贵族先前都曾有过交游,因而不少贵族便暗自交换眼神,脸色颇有些不自然起来。
伽玉女贞社尔辽问道:“你口说无凭,可有物证?”
“我本人便是全然的物证,”
咀谷休此时余光不禁向席中的殷错瞥了一眼,跟着便缓缓说道,“我的双手抚摸过他的每一寸皮肤,我的嘴唇亲吻过他的每一寸骨肉,我的肉身由他的肉身侵入过每一处。”
席中顿时稀稀疏疏传出了不少笑声,更有不少窃窃私语声传出,话语间都是既龌龊、又鄙夷。
社尔辽不觉蹙起眉来,殷错更是脸上白,只觉仿佛迎头被扇了一记耳光般难受。
乌素戾冈将权杖一顿,肃净众人笑声,跟着又道:“索狄格达兰台,你听清证词后,眼下便可辩白。”
阿术真对众人或讥笑或同情的目光却是熟视无睹,只是冷冷地看向咀谷休,说道:“赫拉海大人,圣火在上,我以金乌神的名义起誓,这个人的证词并不可信!他的心中装满了各样不义与恶毒,满心都是嫉妒与争竞的诡诈,因此我不敢再让他在担当我的随侍,可我们之前却从未有过什么逾矩之行。他谗毁、毒恨,全是因我贬谪了他的官职,他怨恨我的侮慢与狂傲,故而此来捏造恶事,前来污蔑我。”
乌素戾冈说道:“你此言可有证人?”
却见席间一女子走了出来,到圣火坛前站定,竟而却是阿那女王孛尔卜丽,众人顿时哗然。
孛尔卜丽面色坦然,朗声说道:“孛尔卜丽·阿那为索狄格达兰台证词。我与达兰台同门学艺,与他朝夕相处数年,咀谷休所说均是捏造,我从未见过咀谷休与达兰台有甚不当的苟合之行,达兰台是宽宥的仁善主人,而咀谷休却是贪得无厌、索取无度的随从,他索财不得,被达兰台厌弃,贬谪到了营帐之中,因此才对达兰台生出恨意,故而此来举伪证污蔑达兰台。”
她此言一毕众人都是面面相觑,然则碍于女王面上,并不敢出言顶撞,只得心下暗自惊奇不已。
厄立却也万料不到阿术真竟能说动孛尔卜丽替他作证,见状则不觉脸色一变,不由得往阔连所坐之处看了一眼,却见阔连神色如常,似乎并无甚不妥之处,这便又放下心来,冷声问道:“陛下当真要为达兰台作证?”
孛尔卜丽说道:“我在是阿那女王之前,更是阿密特最虔诚的信士,我难道便作不得证了么?”
“自然可以,但凡心存圣洁的世人,均可为证,”
乌素戾冈说道,“只是陛下既为达兰台作证,倘若达兰台获罪,陛下也是一般受刑,陛下可当真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