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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离!”
大院的后门被女孩推开了,一同被叩响的,是他的心扉。他愣了愣,才注意到落在自己脚边的断线风筝。女孩动作轻快的捡起风筝,疑惑的看着迟钝的他,俏皮的做了一个鬼脸。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呀?该不会是上学堂被先生打了手心,不好意思躲起来偷偷的哭吧?”
“没、才没有。”
他的脸颊一红,有些羞涩的偏过脑袋去。只是他的腼腆,在女孩的眼中,就像是被人揪住了小辫子的模样,让她更加确信了心中的猜想。
“你别难过了,来与我们一起玩吧。”
她拉着他的手就往院子里头走,跟在他们周围的一个家仆个个面露疑虑,却又不敢上前制止。“我以前难过的时候,阿爹就会陪我放风筝,阿爹说把风筝放到上的时候,心里头有什么压抑的烦恼也一同飞走了。”
他看着女孩脸上的笑颜,一时间竟有些痴傻,说不出话来。
她叫林鸢,是林家的千金,也是林员外的掌上明珠。
他们总是距离很远,即便是在学堂里面,他也只能过远远看着她在那一群家世显赫的官家小姐之中谈笑嬉戏。他甚至从没想过,有一他们两人之间的距离竟会这样的近。她秀上好闻的清香随着微风萦绕在他的鼻尖,梳理整齐的两团髻,一缕碎甚至还被刮到了他的脸颊之上,感觉痒痒的,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
“你试试看。”
林鸢将手里的风筝线递给了他。
他们玩的很开心,他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院子,院子里面有假山,有一片池塘,池塘里头有好看的叫不出来种类的鱼儿。亭台楼,交错排列。她玩得尽兴的,在青草上跑得飞快,身后的风筝越飞越高,换来的是她身后的一群家仆们紧张的叫喊声。
蚩离心满意足的笑了,时间若是永远都能够停留在此刻,那该有多好。
林鸢玩得累了,香汗淋漓,她坐在假山上,朝蚩离伸出了手,蚩离毫不犹疑的顺势一拉,坐到了她的身侧。她晃动着自己手中的长线,目光始终不离上高飞的风筝。
她问蚩离:“阿离,你说,人又不是风筝,可是为什么,阿爹阿娘,院子里头的人,院子外头的人,就好像被人揪住了身后的尾巴,半分不由己呢?”
他沉默不语,其实是把她的话给放在心上的,只是她那时不知,也不过是随口一提。
“风筝,送给你。若是下回先生又打你手心里,你可以放放风筝,这样,心里头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林鸢十分利落的收回了风筝,递给了蚩离,蚩离看着风筝上绘制的雄鹰模样,伸手接了过来。
自那以后,她成了他唯一的救赎。
“林鸢……”
尽管是在睡梦之中,蚩离的口中也不免喃喃着那个令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师父,在说些什么呢?
朱无心端坐在床边,又实在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好奇,悄悄靠近了些,才能够听得真切。
“林鸢……我……喜欢你。”
这一次,朱无心总算才听得真切,却不免羞红了脸。
她从未听闻师父做过梦,也从未听过师父在睡梦之中呓语,只有距离在这么近时,只有在师父熟睡之时,她才有机会靠近师父。师父生的好看,脸颊的两侧偶有若隐若现的鳞片在闪动,银白的长几乎与月光融为一体,雪白的眉毛却不显老态,反倒是一种异样的美。居然连睫毛都是雪白的颜色,朱无心倍感震惊,她真的好想伸手摸一摸,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
蚩离困在梦境之中无法醒来,而他自己本身却不自知。
初春,母亲抱着一大盆的衣服去池边清洗,蚩离闲的无事,不知不觉间又来到了林家大院的后门。后门与一条小巷相连,巷子里头七拐八弯的进去就是蚩离的家。
蚩离家境清贫,一件衣服穿了三年如今已是多添补丁,可他不觉得狼狈自卑,反而引以为荣,每次手指触摸到那些补丁的时候,他能够回想起母亲在夜里点着灯盏为自己缝补衣服时的场景,仿佛指尖触碰之间还能够传来熟悉的温度。
“喂,阿离,过来!”
后院的门没有锁,院子里玩耍的林鸢一眼就注意到了他的身影。听她招呼自己,蚩离的身体也好似不受控制的径直朝她走去,仿佛那女孩有什么能够吸引着他的魔力一般。
“什么事情?”
“你在这里等我。”
林鸢说完,飞快的跑开了,蚩离并没有久等,不一会儿,林鸢的手里捧着一大碗装的满满当当的红豆粥,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喏,我特意为你留的一碗红豆粥,我阿爹说,初春都是要吃红豆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