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的备用客房不大,推门而进就看见了正对着门的床榻,塌前放置着一张圆桌,桌上有茶盏若干,桌下是三张圆木矮凳。
王蓝田抬手轻擦了下桌面,未见灰尘,便搁下了行李让人领路往牢房去了。
《晋律》中对于暂押疑犯、定罪案犯、死囚的探望是有规定的,尤其是疑犯,在案件未明前不允探视。
律法虽严,却未能架不住“金钱”
二字亵渎,王蓝田拿钱打点了狱卒,顺利进了牢房。
关押王八德的牢房临近牢口,通风且有光,地面尚算干净,石榻上还有一床被褥。
狱卒边开锁边说话:“王八德有人来看你了。”
他蜷缩在石榻上,听到声响,茫然的抬起头来:“公,公子?”
王蓝田循声望去,才看见角落里面的人,拎着糕点手蓦然收紧,随后故作轻松道:“我给你带了些吃的来。”
“公子。”
他又喊了一声,明显带着鼻音。
八德额头上缠了一圈白色的绷带,脸颊上的伤已上过了药,见她来,眼角向下一垂,眼眶微红。
在王蓝田来之前,他盯着这一丈见方的牢房,清醒而又绝望。
·
从一开始他跪在衙门冰冷的地板上时,他就知道他家公子被人设计陷害了。
莫名出现在屋里的书箱和钱匣、信誓旦旦的说王蓝田是贼的小童以及离开客栈没多远的小童被他意外“撞死”
。
他又不傻,这接
二连三的反常,任谁都能察觉其中的异样。
可他又明白,事情的反常于他们而言是反常,与局外人来说确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对于这样的案件官府自有一套办事的规章,家仆随从揽下全责,替主子受罚下狱。
若主子尚有良心,从衙门脱层皮后还能被带回去好生安置;若主子没良心,那就是一卷草席裹了扔在不知名的山岗坟头。
他还年轻尚未弱冠,他不想死。
于是县丞问他是受何人指使谁,他毫不犹豫的将王蓝田拱了出来,他说:“大人,我们作下人的都是听命行事,求大人明察。”
他为了不让县丞有所顾虑,特意隐瞒了王蓝田的身份,这才有了君悦客栈王蓝田被缉拿一事。
他卑劣的觉得,这件事只有将王蓝田拖下水,他才能活着。
就像当他知道会稽孔仪命丧医馆时,内心腾涌起的并不是惊疑害怕而是松了一口气,随之莫名的狂喜起来,这让他觉得羞耻又痛快。
他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只有把王蓝田拖下水,让他的公子站在这趟浑水里,他才能安全。
可当真的见到王蓝田的时候他心慌的厉害,不论是在堂前还是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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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怎么说?可有伤到脑袋?”
王蓝田随意地坐在石床边上,凑近看了看他脸上的伤口。
“大夫说都是些皮外伤,七日不得沾水,结痂就好了。”
王八德见她靠近,不由得往床角缩了缩,有些怯怯,“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