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妈要擀面。我爸也笑了一下,说“到时候你妈累了,爸给你下碗面,一样吃!”
说完。我妈不可置信道“你都二十年没下过厨房了,还会做饭?”
我爸骄傲道“不会做可以学呀!”
我看着他俩,勾起嘴角,浅浅笑了。
突然想起来过去,我们一家人在暖黄的灯光下头,吃着我妈亲手做的手擀面。我爸有兴致的喝着小酒,在外头买了二十块钱的猪肝子下酒吃,电视上头放着每天晚上八点整的‘都市快报’,我把桌子上头的辣椒和酸醋掉进碗里。淡淡的酸辣香味飘散在空中,一切都美好的不像话。
普通又平凡的一幕,却成了我毕生难忘的景象。快些叫我妈妈的身体好起来吧!等好起来了,我们就可以像过去一样,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了!
十月的西安,已经被寒流入侵,雨水不断。一个小时后,我走出病房,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来到医院楼下,坐在人来人往的台阶上头等着张建辉。
心绪有一点点的疲倦,也有一点点的忐忑。
差不多十五分钟以后,一辆熟悉卡宴从远处开了过来,停在了划分好的车位里。
我慌忙起身,隔着雨幕,看见张建辉从车子上头走了下来。心情激动的难以平复,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似得,我不顾风雨吹在在身上,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
这样的年纪遇到了他,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实在叫人尴尬。有时候我在想,要是可以提前见他,或者再晚一些,那我是不是就可以随随便便的错过他,也就不会因为得不到他而难过了?
有些人,动心永远比动脑子快,比如我,他对我这么好,我真的无法做到在和他动心眼,所以只有动心了。
良久,我微微垫脚,双手绕上他的脖子,嘴唇迅疾覆上他的唇,凉凉的温度,渲染了我心头铺天盖地的的情绪。
泪水磅礴而下,吓着了他。
他停下动作,柔声安抚着我。
指甲陷进肉里,我边落泪边笑着摇头,说“我没事……就是高兴你能来……真没事……”
他低头,叹了一口气。温柔的吻着我眼角脸颊处汹涌的泪。
我闭着眼睛,紧紧抱着他,任由泪水绝提,任由冰凉的雨水打在我们两人身上。
王家卫有一次让他的演员翻译Iioveyou,有的演员直接翻译成了我爱你。
王说,怎么可以将这样的话,应该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坐过摩托车了,也很久未试过这么接近一个人了,虽然我知道这条路不是很远。我知道不久后我就会下车,可是,这一分钟,我觉得好暖。”
是的。
这一分钟。
他抱着我,我抱着他。
我觉得好暖。
张建辉紧紧牵着我的手,两个人一起来到医院楼下避雨。我的手被他牵着,有那么一刻,两个人肩并肩走着,恍然间,像是走到了天荒和地老。
“医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手术?”
他问我。
我看着他,扯了扯嘴角“人家说等我妈养一养就可以动手术了,具体时间还没定下来。”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和他走进了医院里头,张建辉拍了拍我的手背,说“带我去找主刀医生,我跟他去谈谈。”
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办好,点点头,带着他去了医生那里。门口排队询问的人很多,大家几乎都是一窝蜂的挤着,偶尔听到电子喊号,也都是很多人一起抬头去看大屏幕位置。许多人都眼巴巴的看着医生的办公室,想要挤进去。
我没想到人会这么多,有些不好意思的看了张建一眼。去一旁抽了一个号码,这才跟他说“抱歉啊,我忘了排队抽号,要跟医生说话,可能需要等一会儿了。”
张建辉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突然伸手跟我指了一下门口的位置,说“是那个医生么?”
我闻声看去,一眼就到一个穿着白大褂子的中年人,有些秃顶,戴着一副眼睛。点点头,我说“是。”
张建辉眯了眯眼睛,瞅了瞅那个医生。突然站起身去,在一旁打了一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就在我低头看着手机不停的查关于‘乳腺癌’疾病常识的时候,一个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抬头,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