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清霜瞳孔一缩,到了他们如今这个境界,每一次的交手都是魂飞魄散的下场,不拼尽全力,便是你死我活。
他飞身而起,再度同魔气撞上。
纯粹的灵力与浓郁的魔气碰撞着,擦出火花,四溅的灵力与魔气早已不知落到哪里,是否伤到其他仙门弟子或是魔族,两人身形犹如鬼魅,快到寻常人根本看不到。
再能看清时,两人都早已不再原地,但木清霜唇角的鲜血似乎更多,长发散落,垂在身后,竟有好几缕落下,他略显狼狈,落了下风,明明对方同样神识破碎,魔气溢散着,可偏偏攻势凌厉,丝毫没有重伤的模样。
莫非这副样子,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只是为了让世人放下对他的戒心,又或者轻看他一成。
终究还是又中了计——虽然木清霜也并未轻看他。
木清霜冷冽的眸光朝不远处的晏诲投了过去,不论如何,他今日也要带晏诲离开。
木清霜正要再和梁郁对上,手中醉月剑一紧,眸光却瞥见了三道身影,其中一人白袍胜雪,墨发摇曳,清冷冷似天边月,慈悲相如九天神。
梁郁同时也看到了时容与,暗道不好,连忙闪身要过去:“容容,快回去!”
但木清霜离时容与更近,一个闪身便到了时容与身侧,将方石仪师徒朝梁郁甩了过去,还将对方拦了拦。
他扣住时容与的手腕,直接按在命门处,灵力流转,将他命门锁住:“我不欲杀你,你莫要乱动。”
时容与听着木清霜的话,轻轻的笑了一声,那笑声中多的是嘲弄:“师尊,晏诲是你的徒弟,我难道不是吗?”
木清霜垂了垂眸,道:“你和他,不一样。”
时容与点头:“是啊,我和他不一样,从来都不一样。”
他只是一个随时可弃的棋子罢了。
木清霜没有理会时容与的失落,只道:“助我带晏诲离开,为师不会杀你。”
时容与笑了笑,道:“好啊。”
木清霜见他爽快同意,眸光顿了顿,随即移到晏诲身侧,拉着两个人,望向不远处的梁郁。
梁郁将方石仪和韶华接住,看着木清霜,杀意涌现,比方才更甚,但他仍旧让出了路,替木清霜打开了魔界结界,目光却死死盯着他,若是时容与有一丝一毫的不适,他都会立刻杀了木清霜,魂飞魄散都是轻的。
木清霜左手牵着晏诲,右手扣在时容与的腕间,踏上醉月剑,飞身而起,若惊鸿掠影,飞速离开了魔界。
半道上,时容与看着醉月剑的方向,问:“我们这是去哪?”
那既不是去仙门的方向,也不是去蓬莱的方向。
木清霜声音微顿:“沧海。”
时容与垂了垂眸,又笑了起来:“师尊还不忘和聂淮归的交易啊。”
这“师尊”
二字,如今听起来,倒像是讽刺。
木清霜摇了摇头:“至少有一件事,晏诲没有骗你,他是真的不想杀你,否则也不会留你到今日。”
时容与哑然失笑:“师尊,你错了,他对我早就动了杀意,将我推给暴怒之下的梁郁,他不仅要我死,还要我被活活折磨而死,其实我至今也不明白,你们究竟为何恨我。”
木清霜又道:“那并非是晏诲要杀你,我们从未恨你,只是忌惮而已,这一切,不过是聂淮归的计划。”
时容与冷冷道:“你们同意和他合作,难道不是想要杀我了吗?这一切都能推给聂淮归了?”
有时候梁郁说的也很对,妄虚宗上,多的是虚伪的人。
木清霜只能轻轻摇头,他本就不是喜欢辩解的人,时容与都这般说了,他也不再辩解,只带着人朝沧海而去。
梁郁和方石仪师徒就跟在他们身后,但对木清霜来说,已然无所谓,他只要晏诲,既然已经将晏诲救出来,剩下的,他只需要将时容与带到沧海便是了。
沧海不知为何,此刻变了一副模样,海水竟与天翻转了过来,那黑色的还朝着天空倒流,竟与九重天相衔接,银色与赤色两条蛟龙盘旋在水柱旁边,雷声阵阵,银光劈碎长空,天昏地暗间,唯有一道金色的光,格外夺目。
那是早已圆寂,却飞升成神佛的菩提老祖,聂淮归。
黑浪如擎天一柱,打碎了天空,将九天与沧海相连,一时不知是从九重天倾泻而下的海水,还是沧海倒流要破开那九重天。
黑暗将此处笼罩,甚至朝着神州大地缓缓蔓延开去,很快,所有的碧海青天都将和这里一样,天水相接,黑暗笼罩。
双龙盘旋着,口中吐出更多的海水,朝着九重天涌去,而九重天与海水的中间,还隔着一道金光。
梵文在金光中浮现,形成一个巨大的法阵,海水冲击着那到金色的法阵,阵阵灵力如同无形的海浪铺开。
一旁的聂淮归身披金色袈裟,梵文覆身,盘腿而坐,有莲花将他周身托了起来,让他浮于半空,他闭着双眸,口中念着佛语,灵力不断地朝着法阵输送,抵挡着海水的冲击。
时容与收回了落在聂淮归身上的目光,淡淡的望向木清霜:“华雪圣君还真是一个守诺之人。”
木清霜扶着晏诲,一手输送灵力替对方稳住神魂,一边淡声道:“你的机缘在此,怀瑾,聂淮归曾答应我,会助你飞升。”
时容与闻言,愣了一瞬,随即笑了起来:“我何时说过我要飞升?我飞升需要靠聂淮归吗?师尊,你们和聂淮归做交易的时候,想的可不是要让我飞升,不过是最后聂淮归的一盘大棋,需要我飞升,所以在这里冠冕堂皇,好让我对你们心怀愧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