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淮归手中捻着佛珠,口中念着禅,金光大盛:“魔头,魔气溢散,神识破碎,你如何拦我?”
梁郁冷笑了一声,浓郁的魔气仍旧缠在他周身,竟要将那些金光尽数笼罩在里面:“你想动他,除非踏过我的尸体。”
聂淮归看了他一瞬,淡淡道:“这有何难?”
一个本就伤重快死了的魔头,于他而言,半点威胁也没有。
他再度念起佛语,金色法阵笼罩在梁郁的头顶上方,魔气被金光照耀着,好似恶鬼在阳光底下,无所遁形,只在刹那间就会灰飞烟灭。
梁郁神色凝重,神识叫嚣着前所未有的疼痛,周身的魔气都在金光下溃败。
菩提老祖,早已成了神佛,那九重天上唯一尚存的佛,世间所有的恶在他面前不过蝼蚁,心念一动便能使其灰飞烟灭,梁郁也不例外。
只一个错身,聂淮归便越过他,要朝着时容与而去。
只是下一秒,聂淮归整个人都被什么拖住了一般,难以再往前半分。
他回头一看,双腿被魔气死死缠住,即便那些魔气碰到他,就会尖叫着化为灰烬,但源源不断的魔气从梁郁体内涌出,争先恐后的缠住他。
聂淮归垂眸望着梁郁,那眼神中似带了一丝怜悯,他抬手,袈裟从身上滑落,转瞬又成了一到结界,朝着梁郁落下。
梁郁眸光一动,闪身欲躲开,却来不及了,他的魔气被对方死死拽住,他没法第一时间抽身,金色的圈套在了他的身上,那法阵禁锢着他,身上被金色的光扫过,发出“滋滋”
的声音,像是被烤焦了似的。
聂淮归“阿弥陀佛”
念了一身,一掌将他推回了海岸边,转身再度朝时容与而去。
近了,就差一点他便能碰到时容与的衣角,下一刻,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难以置信地转身回望,那画面足够令他震撼。
梁郁红着眼站在海岸边,魔气仿佛火焰在他周身燃烧着,他像是一头猛兽,直直盯着聂淮归,这么远的距离,聂淮归却能感觉到铺天盖地的危险的气息,以及强大的压迫感笼罩在他身上。
金色的法阵已然被摧毁,那件袈裟被撕成了碎片,从半空中散落,他的本命法器,就这样碎了。
聂淮归愣了一刻,身形一动,又朝着梁郁压了过去,手中两道金光夹杂着梵文,再一次要烧毁梁郁的魔气,连同他的神识。
“你不是要找我吗?去哪啊?”
身后,响起那道清冷如雪的声音,却又在刹那,好似寒冰冻结了聂淮归的体内鲜血。
聂淮归回头的瞬间便打出了一掌,正好同时容与对上,两人都退开了一步,聂淮归看着他,双手合十,道:“还差最后一步。”
时容与笑了起来,灵力汇聚在他的眉心,眉心显出一枚银色神纹,他已然飞升,何来的最后一步,这最后一步,恐怕还是聂淮归的计算。
他身形一闪,出现在了聂淮归的身后,灵力随着他心念而动:“其实我有一件事,百思不得其解,想向菩提老祖请教一下。”
聂淮归敛了思绪,望向时容与,专心应对着对方那致命的杀招,面上却平静无波:“你想问什么?”
时容与:“我那时候被抹掉了全部的记忆,你跑到我的识海,是如何灌输那些不属于我的记忆的?”
闻言,聂淮归悠悠叹息了一声:“怀瑾,你如今已经飞升,更能感受这世间万物,可能察觉到,这世间并非这一处?世界之外的世界,你可探寻过?”
时容与如今的灵力,足够他感受到周围的所有曾经察觉不到的东西,他见天是天,却又不是天,那一望无垠的天空之外,除了九重天,隐隐还藏着其他什么。
“那些,是你的记忆?可为什么记忆中,却是我的模样?”
聂淮归淡淡摇头:“那就是你的记忆,梦魔编织梦境,我此法与他异曲同工,但我用我的所见所闻,给你编织了一个梦境,在你的识海里,带你见识外面的世界,那些平行的时空,你身处其中,你的反应,你的处理,那都是你。”
时容与懂了,难怪那些记忆不会引起他丝毫的怀疑,因为那就是他身处那样的境地,最真实的反应,聂淮归带他提前见识了那些平行世界,那本该是飞升之后才能知道的,天外天。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聂淮归轻笑了一声:“确有私心。”
时容与冷淡的眼眸扫向他:“下如此大的一盘棋,步步都在你的计划之中,与我师……华雪圣君与晏诲合作,在我体内充当系统,利用我师徒反目,最后却跑来助我飞升?聂淮归,你究竟想要什么?”
聂淮归一个闪身,与时容与拉开距离,他双手何时,远远望去,慈眉善目,即便袈裟被毁,淡淡的金光洒在他身上,确如那金尊玉像,慈悲望众生。
他忽的望向九重天的方向,遥遥道:“时容与已历经世间八苦,我佛慈悲,如今他涅槃重生得以飞升,恳求天道,赐他神佛之位,接管长明宫,此后人间香火,供奉绵延,阿弥陀佛。”
时容与猛的望向他,这一刻他才是真正看不懂聂淮归。
聂淮归在……让位。
如果他没猜错,长明宫是神佛的住处,当世神佛是早已飞升的菩提老祖,而现在聂淮归要让天道将长明宫给他,无疑是要将神佛变成他时容与。
为何?
这两个字,也同时出现在可岚雪和岚烛心底。
聂淮归做了那么多,就是为了放弃神佛的位置?
为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