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赶紧去看看,”
林氏把账本合上放到榻几上,下榻相送。
听说是天家人,陈一耀也不敢怠慢,大跨步离了正院。
望着那匆匆样儿,林氏面露慈爱,手捂上心头,这里也疼。自弦郎将太后的事告知一耀,她是眼瞧着儿子一日比一日稳重,脸上渐没了轻狂。
他本不该承担这些,可又挣脱不得。
见着富绅打扮的肥壮中年男子,出于练武之人的直觉,陈一耀提高了警惕,驻足在一丈之地,拱手报名:“奉安国公世子陈一耀,不知阁下该如何称呼?”
天丑微眯着原就小的两眼:“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今日贸然前来,”
抱拳向天,“我也是为完成主上之令,请奉安国公夫人明日进宫为太后贺寿。”
主上?陈一耀知道这人出自哪了,上下打量起中年男子,有些怀疑道:“龙卫?”
他这么……这么沉,是靠摔跟头压死人制胜的吗?
“你那是什么眼神?”
明晃晃的,当他是瞎子吗?
甩袖将右手背到后,侧过身冷哼一声,不屑斥道:“无知小儿,”
他虽然壮,但内劲浑厚身轻如燕。
陈一耀尴尬了,抬手摸了摸鼻子,两眼还是不离男子高挺的肚子,清了清嗓子道:“家母犯了旧疾,小子正想去太医院寻姜明来治。”
这是不想进宫?想想死在已逝老国公手里的皇六子,天丑也能理解:“主上令我等接了陈元音归京。”
“什么?”
陈一耀惊愕得大瞪双目,他知道御前来向父亲要过亲笔信,只没想到……
“所以烦请奉安国公夫人走这一趟,”
天丑拱手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陈一耀矗立在原地久久不动作,陈元音回京了,皇上派人去接的,这是不是意味着宫里那位的好日子要到头了?那奉安国公府呢,皇上不是说给奉安国公府两年时日吗?
四月初八,太后寿诞。因着皇后身怀龙嗣,命妇们也不敢扰之,便先到香菱殿安置。承恩侯夫人姜氏身形枯瘦,没了昔日的风采,陪着笑脸坐于角落注意着四周,有人看来便怯怯地回之一笑。
与其相隔不远的徐雅雯也好不到哪去,恪王弑君谋政事败,皇上虽保留其王位,但明眼人谁不知这仅是皇上顾念一母同胞之情留的体面罢了。
三十年华,两鬓已灰白,徐雅雯拘谨地站着,不去看周遭。她绝了恪王的后嗣,外头不少人骂她毒妇。她不在乎,保得两个女儿富贵的活着才是紧要。
宁诚伯府老夫人和燕景氏也避过了人群,寻了一僻静处叙话,只皇后现正势强,她们哪能得清静?
“两位夫人怎么坐到这了,”
大理寺少卿佟志华的夫人薛氏似不记得曾经的那副嘴脸了,笑容满面地走过来福了一礼:“好些日子没见,两位夫人可不能躲着咱们大家,自个凑一块热乎。”
“佟夫人说笑了,”
燕景氏身份高薛氏两头,无需起身回礼,脸上挂着客套的笑,明显是不想搭理。
宁诚伯老夫人今日也没带钱氏在身边,端了茶自顾喝着,像是没听见薛氏的话。
讨了个没趣,薛氏在心里头暗骂两人气量小,可再是不爽明面上也不敢露分毫:“看来是我扰了两位夫人,”
说着话便作样转身,“我这就走开。”
燕景氏回首看向亲家老夫人:“我刚品了,这雨前龙井应是今年新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