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的两条前肢趴着舱壁,后肢撑着地,两爪外开,与肩宽持平,然后微微蹲下,扎出一个姿态滑稽的马步。
猫偷懒想把肚皮贴在舱壁时,听得身后一声冷嗤。它如临大敌,赶紧撑着站好,生怕再次惹怒林嘉,那迎接它的就不再是体力惩罚,恐怕命都没有了。
林嘉坐在沙发里,目光沉沉地看背对自己的猫,一直摩挲着指腹。
他并没有亲身出现在船长室,船长室具体发生了什么都是由猫转述,有没有遗漏或者其他,林嘉不得而知。
他无法确定猫有没有露出马脚,亦不确定陈副怎么看待猫。唯一可确定是,陈副知晓猫和他是一伙。
要是猫已经被看出端倪,亦或者将来被逮住,以猫的脑子,绝对管不住嘴,保管像倒豆子一样,‘哗啦啦’全盘托出。
而和猫一伙的林嘉不可能再独善其身,林嘉当然也不可能在这时候掐死猫,那只会引得陈副的更加注意。
呵。
精心算计的商人,栽在一条猫上,被迫和猫统一战线,奇耻大辱。
猫并不知道林嘉所想,它扭头,气喘吁吁地求饶:“林嘉……”
坚持不住了啦。
但瞥见林嘉无比坚毅绝情的面部轮廓,猫又板正了脑袋。猫腿抖成筛糠,好像下一秒就会化身螺旋桨,让自己飞起来。
这时门被小声敲响,是去讨说法的肖遥回来。林嘉给他开了门,肖遥本来揣着千言万语,一脑袋扎进屋内,看到扎马步的猫愣了愣:“这啥情况?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看吐司在扎马步。”
林嘉淡淡:“体能训练。”
肖遥感到有趣:“猫还要体能训练?”
林嘉:“嗯。”
祈祷猫再遇危机不是用怪异的猫叫怔愣住敌人,而是能敏捷逃跑。若能够这样,他也能稍微安心一点。
不想在蠢猫身上多打转,林嘉问肖遥:“问得怎么样?”
一说到这个肖遥就是气,他先是用污秽的言辞对张土豆和刘冬瓜进行一番攻击,随后说:“他们不承认,还倒打一耙说是我们拿走了大副的东西。”
肖遥:“放他妈的屁!要不是陈副和闫续在,我他妈……”
林嘉睨他一眼,想到林嘉讽刺过自己行为的肖遥及时收住,忙改口说:“避免被大副杀死的办法,应该是把那东西还回去。”
没听见林嘉作声,肖遥停顿一下:“难道不是吗?”
猫已经无力瘫倒,林嘉冷漠地看猫一眼后,说:“如果藏匿的东西丢失就是大副的杀人规则,你觉得关上门就能抵抗?他也不会甘愿等在外面,他这么等,是在等有人触犯真正的杀人规则。”
就像亡人杀人的规则是听见人声,亡人会来到门前等候,若再次听见人声,管你是否锁门,亡人都将轻而易举地进入,将触犯规则的人拖出去杀死。
经林嘉这么一提醒,肖遥冷汗霎时下来,猫撑着打颤了四肢站起来,两双眼睛看着
林嘉。
肖遥细思极恐:“难道他这么等,是笃定我们总会有人踩中他的杀人规则?()”
如果是肖遥理解的这样,那船员生活仓压根不是避难所,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炸的雷池。
林嘉平静:不然他是在替我们放哨吗??()?[()”
肖遥坐立难安,仔细一想,这个答案甚至不如是大副在守株待兔。想着林嘉既然得出这个结论,或许能有什么想法,肖遥忙问:“你觉得大副的杀人规则是什么?”
林嘉回头看也紧张起来猫,先前的注意力都放在猫的融合上,此时手中线索少之又少。
“说不准,或许还是跟他藏匿的东西有关。”
林嘉打算睡觉,“该知道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换句话说,死了人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谁会死,船员生活仓的任何一个任都可能死,或许是别人,也或许是他。
船员房间都是单人,只有一身床。不用推让,这间房的床必然所属林嘉,沙发是肖遥的,而猫随便,林嘉不想多看一眼。
房间里有洗漱用品,也被林嘉霸占。他洗漱收拾妥当后,上床睡觉。
肖遥问要不要关灯,林嘉闭着眼说:“如果你觉得光明比黑暗更容易踩中杀人规则,那就关。”
肖遥:“……”
丝毫没不觉是林嘉惧于黑暗,肖遥不仅不敢碰灯具,还把手电拿了出来,以备光线刹那熄灭。
房间保持安静,整个船员生活仓都是安静的。而守在船员生活仓外,原本嚷个不休止的大副也似累了,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沉静。
突然——
一阵快速的脚步踏响地板,没多久,是巨大的踹门声。
林嘉倏地睁眼,坐起来。
肖遥先他一步走到门边,隔着门上的透明板向外看。对面的房间被大副推了一下,就这么一下,门锁‘哐当’就掉了下来,屋内用来堵住门的东西瞬间坍塌。
肖遥看得心惊,回头看一眼林嘉。
正如同林嘉所说,具象化出来的东西真要杀人,鱼肚里的人又哪能抵抗。先前大副并不是无法打开众人的房门,只是少了信号。如同等候在门外的亡人,在等待人声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