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门的小姑娘姓杨,是刚毕业的学生,看起来很文静。除了几个主管,其实公司里大部分的员工都不知道这家公司的猫腻,都认为这不过只是个简单的工作营生而已。
小杨细心,小心的摊开每一个需要签字的文件,在上面都用了颜色不同的便利贴提示,送到泉冶面前:“泉哥,这几份文件标红的是要尽快处理的,黄色的可以先等一等。”
泉冶点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哦对了,顾逸去哪儿了。”
“顾逸吗?”
小杨摇摇头:“这几天好像没看见他……”
泉冶“哦”
了声,想着顾逸是不是趁自己不在摸鱼去了,等着扣他半个月工资再说。
签了两张没怎么看懂的报销单,泉冶抬头看了一眼这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你们一个月都开多少钱啊?”
小杨愣了愣:“啊?”
“我记得你们工资挺少的。”
泉冶抓了抓自己的鼻子,用中性笔指了指门外:“换份工作吧,去多投几份简历看看。”
小杨:“……?”
泉冶有种预感,这个狗屁安保公司活不了多久了,到时候相关的,不相关的人都会被叫去警察局问话。他想在一切没有发生之前,能将这些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劝退,别在这些祖国的花朵心里留下什么阴影才好。
泉冶希望每个人都能够相安无事。
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手头堆积的工作,泉冶在食堂吃点饭,上午将手头的工作都处理的差不多了,吃了午饭就可以回家。
连着在外面玩了三天,泉冶心里舒畅,可身体还是累的,准备回家冲个澡好好睡一觉。
在电梯里的时候还在给顾逸打电话,那边仍旧是关机状态,弄得泉冶有点心神不宁。
几分钟后,泉冶站在了自己家门口,看着没有关好的门锁,开门的瞬间他想,现在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自己要先去揭晓哪个比较好。
好消息是,顾逸找到了,他就在自己家里。
坏消息是,宋明也在。
他来追魂索命了。
泉冶不紧不慢的走进自己的公寓,今天出门的时候他穿了很厚的外套,这会儿觉得有点热了,脱掉外套扔在地上,而后随手关了门。
“物业费真的有必要收那么多么。”
泉冶像是没看到宋明似得,从桌上拿了支烟:“每年我都按时交,为什么你们还会进来,非法入侵合法公民的家,我可以报警吗?”
宋明带着个没见过的生面孔,他自己坐在泉冶客厅中央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手中拿着一支烟味很重的香烟。他的脚边是泉冶三天没联系到的顾逸,这孙子还是第一次这么狼狈,被人反绑着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样子,五官都扭曲了,半张脸都青紫着,额角还有几处愈合不久的血痂。
泉冶找了一把自己从家具城定制的椅子坐在宋明面前,俯身不痛不痒的对他笑笑。
“宋哥着急见我吗,追人都追到家里来了,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吗?”
离得近了点泉冶才看清楚宋明指尖的不是香烟,而是一支签字笔。
签字笔可以写出优美的文字,可是当它变成一种刑具刺入你手掌的时候,你会改变对它的看法,例如说痛恨创造了签字笔的人。
宋明不用亲自动手,他身边那几个人反手擒住泉冶的手腕,一边把签字笔当做最简易的刑具钉入他的手背,一边用弯曲的膝盖死死的踩住脊柱,额头几乎要贴近地板,好让他在宋明的面前以一种怪异的样子臣服。
掌心的血顺着那个小洞不断地涌出,从指尖滴落,汇聚在泉冶脸庞,形成一个小水洼染红了昂贵的地毯。
宋明弯腰,轻轻的转动那支嵌在骨缝里勤劳的签字笔。
“泉冶,你真的想不起来你做了什么吗?”
泉冶疼的有些思绪游离,他想真的很想告诉宋明,我是真的不记得,你说的是我搞你矿场的事儿,还是我给庄杨当线人的事儿,还是偷了你部门的账目明细,还是说我趁着三天休假的时间去了趟你老家帮你‘安顿’妻儿的事。
好汉不吃眼前亏。
泉冶佯装示弱:“要么宋哥您提个醒吧……”
宋明用鞋尖踢了踢泉冶的下巴,让他仰起头看着自己:“找了这么个傻|逼去我矿场弄包面粉搞我,害得我在警察面前说错话,这些不记得了吗?”
泉冶看了眼顾逸,哦,原来是这件事。
宋明冷脸道:“我们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也算得上无冤无仇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但是无论为什么,你敢在我头上拉屎,我会切了你的舌头喂狗。”
他拿起那支泉冶刚刚点燃不久的香烟,调转香烟头的方向,让那橙灰色灼热的香烟靠近泉冶明亮好看的眼睛。
有点呛眼睛,泉冶想闭眼,却被黑衣大汉大力的扒开,强迫他靠近那烛火光。
“你真是长了一张符合审美的脸,狼狈成这样还这么好看。”
宋明摸了摸泉冶的侧脸:“先废你一双眼睛吧,好可惜,你要变成瞎子了,不过会有人喜欢玩漂亮瞎子的,你不会没有市场的。”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泉冶没兴趣用它和香烟接吻,他决定说点什么。
“三年前,在环岛城郊的一处平房里,一场大火烧死了一家三口,警察经过调查发现这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人为。有人先是吊死了那位男主人,后又纵火,将一家三口烧死在里面。”
眼前的香烟猛然停住。
泉冶仰起头看着宋明,他闻到了香烟和皮肤接触过后烧灼的味道,但味道不是出自自己的眼球,那支香烟熄灭在了自己的颈后,血从颈后流到胸口,进而染红了泉冶身上的白衬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