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体温计放回远处,泉冶觉得嗓子有点干,想去接杯水,也就两三步的距离,可能是坐的太久了,站起来头有些晕,第一步还没迈出去,人没站稳,脚下没有着力点,左脚绊倒右脚,一个往左,一个往右,整个人‘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泉冶暗自骂了句曹,手腕撑地想要站起来,可人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上劲,地板凉凉的挺舒服的,他琢磨要么就这儿躺一会儿算了,正想闭眼假寐,冷不丁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泉冶?”
泉冶皱着眉睁开眼睛,视线里一片模糊,他觉得自己好像是做梦了。
他梦见庄杨揽着一个人的腰,将对方从地上扶起来。安宜家的沙发是自己去家具城精挑细选的,满足人体力学原理,能够撑起你的身体不轻易塌陷。泉冶看着那个人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额头紧紧的抵在靠背上。庄杨接了杯温水走过去,问那个人要不要喝水,对方闭着眼睛摇摇头,说,不渴。
泉冶在旁边看的不是滋味,心说庄杨可没这么好心的对待过我,你算老几,给老子从沙发上滚起来再说。
庄杨叹了口气,消失在视线里几分钟,而后黑着一张脸从卧室里走出来,将手里的药递给那个人道:“把药吃了。”
那个人闭着眼睛摇头拒绝道:“不吃,我困了,想睡。”
庄杨将人提起来,让他借力靠在自己怀里,难得协商道:“你把药吃了再睡。”
这个姿势太过安逸舒适,那个人连药名都没问一句,接过庄杨手里的东西吞进胃里,泉冶有点愣神,他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庄杨温柔的对待除了安宜之外的人,被喂药的那个人露出一脸‘哪怕是毒药,自己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的表情,抬起头对庄杨笑了笑。
庄杨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生病让人变得柔软,而高热使大脑浑浊,这两者真是绝配。
泉冶想起那会弟弟妹妹生病,明明就是一个最普通的感冒发烧,两个人独自在家的时候也没有病的多严重多难受,只要是见到了自己,两个人就像病入膏肓似得,矫情的要命,不仅把不舒服挂在嘴边惺惺作态,还哭丧着脸赖在自己身上不动,饭也不弄,课也不去上,半夜还要起来一次看看倒霉大哥有没有在家里照顾自己。
泉冶没享受过那种待遇,也不明白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当有人依靠的时候,你可以享受,也可以示弱,不用一个人硬撑着,病了有人送药,渴了有人喂水,这他妈的不就是天堂吗。
凡事有利有弊,一旦尝过甜的滋味,就再也受不了苦的味道。
泉冶立刻从梦里清醒过来,睁开烧的通红的双眼,大力推开庄杨。
房间里根本没有其他人,原来‘梦里那个人’就是自己。
庄杨没反应过来,被推了一个踉跄。
“……怎么了?”
泉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低着头捂着一只酸痛的眼睛摇摇头:“没事,刚才做噩梦了,我……我困了,想睡觉……今天真的太累了,头也好疼……”
庄杨这次没有躲开,而是上前一步道:“你在害怕我?”
“怕你?”
泉冶若无其事的冷笑声抬眼道:“我怕你什么,躲开,我想睡觉,真的很困。庄警官我被你的同事审了一夜,你做个人,让我睡一会行吗,不然我明天就去投诉你们虐待犯人。”
泉冶不动声色的避开泉冶的方向,摇摇晃晃的走向卧室,他希望庄杨可以就此离开,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充满关切的看着自己。
就他妈一个破发烧,又不是稀有疾病,看个屁啊,没见过世面!
“泉冶,你到底在怕什么?”
庄杨疑惑道:“……你该不会是怕我抱你吧。”
泉冶想,自己大概是真的发了高烧,天旋地转,连视线受阻,床的位置也只能看个模糊。
“怕个屁。”
泉冶靠在门上辨别着庄杨的方向玩笑道:“我们再激烈的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了,我怕你抱我?是我发烧还是你病了……真逗。”
泉冶说完这句话再也支撑不住,也不知道是退烧药的成分,还是自己真的累的不行,‘噗通’一声倒在床上睡死过去。
床垫是从国外进口的,贴合身体柔软舒适。
庄杨走过去将泉冶抱起来,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放在床上。
泉冶是真的睡着了,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是在庄杨要离开的时候,他的右手突然无意识的抬起,握住了庄杨的手腕。
庄杨将目光停留在泉冶身上片刻,对方睡得很沉,手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庄杨冷不丁的想起第一次见到泉冶的时候。
那时候泉冶穿着规矩的西装三件套,叼着香烟靠在吧台,明明面前摆了调好的酒,他却一口都没喝,而是一直看着坐在旁边的庄杨。
眼前的人眉眼生的漂亮,打扮正经,不像是来泡吧的,像是来推销保险的。
庄杨还记着泉冶和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
“嗨,要一起睡觉吗?”
庄杨叹了口气,掀开被子的一角躺在了床的另一侧,睡梦中的泉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皱着眉挣扎着要起身,庄杨这次没再犹豫,扣住肩膀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轻轻搭在他的侧腰上。
“……别动。”
庄杨柔声道:“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
作者有话说:
庄警官外冷内热心动中
泉冶是被鸟叫吵醒的。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头疼的要命,明明是遮光极好的窗帘却还是能感受到那捋阳光,像是隔着骨组织直接戳进了自己的大脑皮层,连带着太阳穴也一抽一抽的疼,泉冶闭上眼睛回忆着,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