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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节(第1页)

当时太子身上的毒症并不那么明显,状态还很浅,可是每回念颐喂他吃完药膳他打书阁回来后反而会一日日加重,时候一长,委实叫人能不往那叫禾茹的身上联想。况且叫喜珠却打听回来的消息,禾茹原先并不是宫里的宫女,她是被人塞进来的,然后好巧不巧,就进了东宫,得到了太子的宠信。

这不是很奇怪么?

一个来路不正的女子,长相还那么肖似先太子妃,念颐思来想去,不得不把这些都同须清和联系在一块儿,他这个人,心机颇深,不过只有外表纯善温文,其实是拿来唬人用的。

外头终于没在下雨了,念颐在栏杆前踮脚眺望了一会子,基本可以确定今天不会有人来找自己。不过准备工作还是要做足的,她早上穿得鲜鲜亮亮的已经往皇后娘娘那里晨醒过了,连太子早晨都见到她那一身衣裳,所以一会子出去就得低调。

房里三个大丫头,都是信得过的,海兰素来稳重,是以穿着太子妃服饰假扮念颐的重担就落到了海兰的肩上,喜珠和采菊仍按照原样,她自己穿着普通宫婢的宫装,撑着把伞独个儿出去了。

棠梨苑位置不在中心轴上,距离东宫并没有那么近,念颐的容貌也是个问题,宫里头有太多人认得她了,不过天色阴沉,她撑把伞倒也不叫人觉得突兀,如此旁人也不晓得谁是谁了。

这个月份,棠梨苑里的梨花都败落光了。

犹记得一年前春日在这里时见到的还是一副繁华茂盛的春景,梨花如雪瓣瓣飘落,现下却全然不是了,唯余下绿色树叶点缀枝桠,倒显得物是人非。

念颐站在外面看着从园墙里攀出来的枝桠,棠梨苑前守门的小内监也看着她。半晌,她把伞合起来靠在门边,就这么走了进去。

那小内监是须清和的人,等候半日终于等来了这尊菩萨,一溜烟追进去道:“您慢着,棠梨苑这样大,直头直脑就这么进去要怎样碰上我们王爷呢——?”

念颐没想那么多,停下来问他,“他到了么?”

内监不敢直视她,垂下手回道:“我们殿下一早便进宫了,我带您过去。”

念颐说好,这小太监也是真有些啰嗦,嘴巴开开合合没半分的停歇,“……嗐,我们殿下今儿可是很早便进宫了呢,太子妃还不晓得吧,过去这段时日我们殿下也是时常来这里的,只是,每回来都只有他一个人形单影只罢了,未免啊,显得寂寥。”

她开始怀疑这小内监的嘴皮子过去是个说相声的了,他这样不住地书,闹得她好不尴尬,不说话不是,说的话又该说什么才好呢?附和么,抑或赞同?

都不合适,她跟须清和已经没有任何干系了。

其实从前也没有,倒是现如今反倒成了亲戚。这事不值当多说,说了心里不对味。

他们走到一座小桥前,念颐环顾四周,她还记得那片梨树林,到底不是春日,没有繁华的梨花雪景。

地面是潮湿的,绣鞋踩在被雨水浸湿的泥土表面有种异样的和软,加之空气清新,人的心境不由得开阔起来。

不过越是走,念颐还是有点不自觉的小紧张,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缘由。

她都想好了,一会子见到须清和,直接切入主题,早早说完早早结束,否则,她怕自己会做出什么来,或者是被动的或者是主动的,都是毫无差别。如果变成那样,她必然没有脸再见哥哥,她又何母亲毫无区别,当年的事成谜,她自己的事自己看得透彻,简单的事,还需简单的处理方式。

小内监带领念颐过了桥,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一座小楼出现在眼前,檐牙高啄,钩心斗角,小楼四个檐角都挂了铜铃,“叮叮当当”

不绝于耳,整体的风格却十分古朴。

“承淮王呢?”

念颐仰头往二楼上探看,“他是不是在上面?”

那小内监贼贼地笑了笑,回道:“奴婢怎么能够知道的那么清楚,究竟在楼上还是楼下,太子妃殿下自己进去瞧瞧不就一清二楚了!”

他说的似乎很有道理。

念颐果真推门进去,“吱呀——”

的古拙声响传遍这座小楼,她视线还未清晰,才走了几步就听见不属于自己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转过头,忽而就被一双手攫住了肩膀。

门窗都关的牢牢的,外头天光本也不亮,屋里面光线更不消说了,念颐起初以为自己是进鬼屋了,猛然被人拉住她唬了一跳,但是只是一抖,很快便反应过来。必然是须清和了。

仿佛是怕惹她不高兴,她没有出声他就自发把手放了下来,低哑的男性嗓音穿过微暗的光线直抵心房,“念颐,你找我么?”

她咽了咽喉咙,原来只要听到他的声音就足够影响她。

念颐往后偏了偏身子,声音轻细地道:“是……嗯,你不要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找你是因为……”

“你以为我以为你是什么意思。”

须清和往后抱臂靠在墙上,不甚明晰的光线里也有叫人不可忽视的视线。

念颐垂了垂脑袋,原先明明在腹稿里是义愤填膺的说辞,突而变得难以启齿起来。可是到了这步不能白来,她不是缩头乌龟,该说的还是得说。

便清了清嗓子,声音出口却仍旧嗡嗡喏喏的,“你做的‘好事’……都已经叫我发现了,漪人殿的禾茹,她是你的人,对不对?你让她潜伏在东宫,就是为了无声无息害了太子的命,禾茹生得那么像先太子妃,凡此种种,若说是巧合却没人愿意信的……!”

“禾茹?”

须清和念了念这名儿,倒是不曾解释,没有她设想中的跳脚和抵赖,都没有,他只是十分坦然地道:“噢,是我的人。怎么了,你我既然毫无干系,我做什么,需要你来管束么,岂不是个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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