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短短几个月,公司已进入正轨。
这日,我从会议室下来,手中电话响起。
「唐小姐是吗?哎,您要不叫个人来瞧一下,京和这边的房子,今儿个早起让人给撬了!」
京和的房子是从前我和梁庭生在北京租住的地方,原本是两间房子,因为舍不得,后来从香港再来将它买了下来,打通到了一处。
车子停在路旁,记忆中硕大的银杏树仍旧屹立在老地方。
从京和到四中那条路,承载了我和梁庭生所有的年少回忆。
那时,他每天都会早十分钟踩着自行车等在楼下,等我下了楼,坐上车,再将他怀里捂着的鸡蛋递给我。
后来,大学分了两处,每到周末,他都会等在校门口,我们再一同回到京和。
那时候,我们会坐公交从繁华地带一路过,他总说,等毕了业要在北京买个房子,将他姥姥还有我妈妈接到一处住。
到时,最好我们再生个闺女,他的老婆和女儿要天下第一幸福。
屋子的锁被人暴力撬开,我推门进去,意料之中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梁庭生。
他神情专注地看摊在腿上的一本书,那书的封面我认得,是从前他写给我的所有情书,上面写满了他年少时对我的爱意。
当初搬家时,我翻遍角落,怎么找都找不到这本书,急得哭了一场,是梁庭生安慰我,这样的情书他还能写一辈子,丢了就丢了。
我环顾了四周,嘲讽地开口:「你如今看这本书,不是应该羞愧得无处找脸面吗?」
隔着单薄的衬衫,我能清晰地看到他的身形轮廓有一瞬地紧绷,停滞,直至裂化。
须臾,他神色如常地放下书,站起身:「瑛瑛,你跑得太远,该回去了。」
我避开他的手,毫不留情:「你若是聪明点,该知道我恨你。」
我不仅恨他婚内出轨无情无义,我更恨他毁了我十七岁那年的爱情。
「许嘉宁任由你处置了,我也是,你还需要什么?」他音色轻轻。
说到许嘉宁,前段时间关于她的黑料早已满天飞,港媒的长枪大炮早将她逼到绝路,而梁庭生并不管她。
那时我看到新闻,有不怕死的记者,半路拦下梁庭生问他真假,他面对着镜头,笑得坦荡像在认罪:「系嘅,小三嘅,我出咗轨。」
他弯腰看着我:「你对龙亨对我手下留情,你还是舍不得。」
我直视着他:「你该感谢你妈妈,如果不是因为她,我早将你和龙亨闹个底朝天。」
若不是看在陈心莲女士的面上,我不可能只用那么些力气。
龙亨在我心中代表的从来不是梁庭生,而是陈心莲女士十几年的战斗。
「瑛瑛。」
他叹了口气,不知想到什么:「同我回香港吧,我们复婚。」
很难不怀疑是我给了他错觉,好像只要他回头认错,短暂地收下心,我就能毫无芥蒂地继续爱他。
「梁庭生,决定和你离婚那天,我这辈子就没想过再和你复婚。我唐瑛只知往前走,从来不吃回头草,况且还是你这种烂草。」
我拍了拍坏掉的锁头,没有回头:「这房子在我名下,你现在是擅闯私宅,回香港去,否则我会叫警察来。」
梁庭生走到窗台,往下望去,那个男人等在唐瑛的车旁,不知等了多久,他没想过上来。
林序南撑开手罩在她头上,送她上车,而后轻飘飘地往上望了一眼。
那一眼,恰好就那么撞进梁庭生的眼底,没有挑衅没有情绪,像是在看垃圾。
梁庭生插在裤兜里的手,青筋暴起,无人看见,这一刻,他的情绪终于有了猛烈的昂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