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于是去书架上寻找。
“没有,父亲。”
他父亲轻轻一声叹息,“哎,那过来坐吧。”
他走至他正面。黎英鸿陷在沙发里,人并不特别有病人的消瘦。反而还挺有精神。
“您还好吧。”
他问。
黎英鸿轻轻捶了捶大腿,“还不能动,要等等。”
这接下来的时间,两人聊了不少事情,旁边桌上的茶烧了三轮。
“听说你在内陆做得不错。”
“项目推进有些困难。”
“没有关系,我相信你能够解决。”
一个余小时后,黎英鸿说,“中午留下来吃饭吧,五太太备的菜不错。”
黎廪秋把茶给黎英鸿倒上,标准的姿势,多年前由私塾老师那儿教养而来,“不了,父亲,下午还有会要开,这里离公司太远,耽搁时间。”
黎英鸿便也直接说了,“阿秋,你知道我叫你过来的用意吗?”
“不太明白,父亲。”
黎英鸿认真瞧着自己的这个大儿子,他十分白净,浑身上下都透着斯文,可是,老狮子在面对年轻狮子时,竟是生出了惧意。面对这位大儿子,曾经在心里就有过的隐秘恐惧此时具象化了。有权势地位的年长上位者,对自己的后代总是有某种恐惧感,因为他们年轻,他们有无限的可能。他们会夺权。
他一场突来的大病,倒是消融了他和他之间长久来的父子拉锯战,他的大儿子,看上去,如此地——竟是透着“和善”
的。
没有和善的“狮子”
。他只是懒洋洋地处在那儿,甚至可能是在晒太阳,但是他不可能一直是和善的。狮子,始终要猎捕。
“阿秋,我的身体好了也不会太好,我这次叫你回来,是想在我精神还不错的时候,得你一句话。”
他茶杯在桌面上,轻轻推过去,已经很不礼貌了。他一笑,“父亲,您说。”
黎英鸿看了他片刻,“你爷爷走的时候,对我很失望。他对你没有定论。我想,我到地下去见他的时候,他会对我说,他很满意你。”
黎廪秋一笑说,“好,父亲,你说,我答应你。”
“不要伤你兄弟。”
黎英鸿醒过来,知道黎俊哲做的事情后,恨不得立即把人叫到面前来把他打死。这个大儿子,虽然一直令他生惧,但是黎家没有比他更合适而优秀的继承人。他这样的心机深沉,是最合适的继承者。